第196章 截然不同的理念

　　“堂島總長？”
　　四宮小次郎愕然看著來人，掃過夏羽，推了推眼鏡框，道：“夏講師，妳那邊的課題，已經結束了嗎？”
　　“是的，我的課題限定時間是2個小時。”
　　夏羽說著，掃壹眼料理室，見每張廚臺裏的學生，都處於全神貫註狀態，壹些學生即便瞥見了他和堂島銀，也都視而不見，沈浸在料理世界。
　　嘖嘖。
　　對此夏羽已有預料。
　　3個小時做九珍蔬菜法式凍，時間非常趕，這些學生有空跟他們打招呼才是見了鬼。
　　“四宮主廚，可以給我看看妳的食譜麽？”夏羽對法式料理挺感興趣的，畢竟，他可不能太偏科。有壹句名言叫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多了解和學習其它領域的廚藝，肯定是對自己有好處的。
　　四宮小次郎向他遞來手中的壹份食譜。
　　“果然很繁瑣啊！”
　　粗略看壹遍，夏羽就皺眉。
　　食譜需要的九種蔬菜，分別是黃瓜、秋葵、西葫蘆、胡蘿蔔、綠蘆筍、白蘆筍、玉米筍、花椰菜和卷心菜。
　　每種蔬菜，各有不同的處理步驟，卷心菜要挖心放在鍋裏煮，而後剝下整片葉子，用搟面杖搟平，充當菜品最外層的裹衣。
　　雞爪煮雞湯，每種蔬菜切條……
　　最耗時間的步驟，就是在料理完成前，放在冰箱裏冷藏，直到蔬菜凍成形。
　　看壹遍下來，夏羽心中估摸著，自己照這份食譜，在3小時內做壹份合格的“九珍蔬菜法式凍”沒有任何問題。
　　這是在考究學生的基本功。
　　基本功過關，合格也就沒問題。
　　又過了半個小時，便有學生陸續呈交自己的作品，等待四宮小次郎評價。
　　夏羽和堂島銀只是旁觀者，甚至夏羽還在思索，該怎麽修改四宮小次郎的食譜，把食譜變成自己的。
　　直到壹個聲音驚醒了他。
　　“田所惠，不合格！”
　　“森田真希，不合格！”
　　四宮小次郎翹腿坐在小沙發上，淡淡地給出自己的評價，而後放下了叉子，指了指料理室門外，“辛苦了，妳們兩個，退學——”
　　田所惠、森田真希，端著餐盤，皆壹臉空白表情。
　　“請……請問！”
　　田所惠鼓起勇氣，滿臉的汗水，“為、為什麽我的菜品不及格呢？”
　　森田真希握著盤子的手，同樣在顫抖。
　　要是放在以前，她的表現未必比田所惠好，但是，此刻站在沙發後的夏羽，對她投以寬慰的視線。森田真希突然發現，即便真的遭到退學，她也不會有那種天塌了的茫然無措，最多只是回到三年前的原點，相似的，還有人在背後支撐著她走下去。
　　“想知道為什麽？”
　　四宮小次郎斜壹眼過來，淡淡地說：“妳們都有壹個問題，擅自修改了我的食譜！”
　　“擅自……修改？”田所惠抿著嘴。
　　“妳們都用了殘次的花椰菜，並且在水煮的時候，用了‘白酒醋’吧？”
　　“想法很不錯，利用有漂白作用的醋，維持花椰菜美麗的色澤，而同時呢，調味也用到了醋，讓花椰菜的甜味更加明顯，整道蔬菜法式凍的甘甜和醋的淡淡酸味融合成了相當和諧的味道啊……”
　　四宮小次郎沒有批判，而是在大肆贊美，言語中流露出肯定。
　　“妳們兩個，都有類似的智慧閃光點，很不錯。”他推了推眼鏡框，低下頭，嘴角弧度卻異常冷峻。
　　“那為什麽……”田所惠睜大了眼睛，茫然。
　　“誰說妳們可以修改我的食譜了？！”
　　語氣陡轉冷厲。
　　“我的食譜裏面，有任何壹個提到‘活用酸味’的字眼嗎？”四宮小次郎冷冷道，“妳們做的菜，根本就不是我食譜的菜品，既然交出不符合課題內容的東西，妳們當然‘不合格’！”
　　“心服口服了嗎？”
　　他盯住田所惠、森田真希。
　　“心服口服個鬼啊——”
　　壹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插進話。
　　幸平創真出現在後面，“我無法心服口服！因為食材裏面混雜了殘次的花椰菜，小惠和森田才迫不得已修改了妳的食譜！”
　　“說到底，我認為食材中混進了不合格的花椰菜，是妳這個主廚的失職！”幸平創真抱臂看著桌子後的四宮小次郎。
　　“妳這個小鬼，妳就是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啊？”四宮小次郎惱怒地拍桌站起，“看來妳並不怎麽明白課題的情況啊，實話告訴妳們吧，殘次的花椰菜，正是我為了減少及格的人數，故意混在食材裏面的，怎麽樣？”
　　料理室瞬間寂靜，排在後面的學生，壹個個錯愕的瞪圓了眼睛。
　　太不可思議了。
　　居然在食材上面故意設坑給學生跳。
　　堂島銀打破寂靜道：“花椰菜集合了‘容易氧化’、‘容易受損’、‘難以烹飪’的特點，處理時需要非常小心。”
　　四宮小次郎道：“所以，沒有辨識出殘次食材的笨蛋，動作太慢拿不到優秀食材的笨蛋，都應該被退學！”
　　“但是森田和小惠發揮了創意，彌補了食材的缺陷，妳剛剛還是稱贊她們的……”幸平創真皺眉。
　　“聽著，我才是這裏的主廚，怎麽可能容許壹個打雜的擅自修改我創造的食譜！”
　　四宮小次郎惱怒地瞪住幸平創真，“妳要是再頂撞我，我就以主廚的權限，把妳也開除掉！”
　　“妳說什麽？！”
　　幸平創真不爽了，沒有啞火，而是準備繼續理論。
　　“鬧劇到此為止吧——”
　　夏羽看了壹場戲，到這終於開口。
　　“嗯？”
　　田所惠、森田真希、幸平創真，包括憤怒的四宮小次郎，都看向壹直沒出聲的年輕客座講師。
　　“四宮主廚，很抱歉，我同樣質疑妳對田所惠、森田真希的評價。”夏羽平靜地說。
　　額頭出現了青筋，四宮小次郎哼了壹聲，“為什麽？”
　　夏羽好整以暇地說：“因為在我看來，食譜就是用來修改的！”
　　“什麽！”
　　四宮小次郎瞪住他。
　　“沒有什麽食譜，是壹成不變的。”夏羽在安靜闡述自己身為主廚的理念，“食譜，無非就是廚師智慧的結晶，但創造食譜的廚師，實力是有限的，所以，壹張食譜隨著流傳，勢必要經過學習者的修修改改。就算不提其它人，創造者本身，也會隨著實力的提升，回頭修改以前的食譜。不是麽？”
　　“沒有至上的食譜，只有合適的食譜！”
　　“所以從這壹點出發，我對田所惠、森田真希的評價，與您截然相反，她們不僅合格了，還會列入我的優秀者名單。”夏羽道。
　　呵。
　　聞言，四宮小次郎沈默片刻，忽地坐回沙發上，雙掌交叉撐住下巴，嘴角揚起了冷酷的笑容：“但是，我才是這堂課的客座講師，很抱歉，我給她們的評價，就是不合格！退學！”
　　“所以……跟我食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