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7章 好人難做(下)
官仙 by 陳風笑
2022-2-19 20:39
陳太忠今天叫韓忠來,並不是對這壹塊地有必得之心,當然,也不能說壹點心思都沒有——這只是在極端情況下,他才會選擇的方案。
不過韓老大是幫了他的忙了,人家也因此產生了壹些費用,陳某人不會讓朋友白幫忙,於是這話就是交待了——好大壹塊肥肉,妳想怎麽劃拉,那隨便妳啦。
“還要……合作?”劉福貴的臉,登時就苦得不能再苦了,說句良心話,他是真的不想跟韓忠發生什麽糾葛,韓家兄弟本來就夠難惹了,陳主任還在韓老大背後撐腰,這尼瑪是怎樣的壹種殘忍啊?
太忠做事,這就是地道,韓忠心裏禁不住暗嘆,他平日裏也不是沒幫領導辦過事,有的領導就認為,妳是跟著我混飯呢,這人情沒必要算得太細,而陳太忠則不然,每次都要算明白。
其實這樣也不好啊,人情不能疊加,就得不到大好處,韓老大心裏暗嘆,臉上卻滿是笑容,他走過去輕輕拍壹拍劉二狗的肩頭,“小劉,談談吧,我這人其實……願意給別人面子。”
我倒是想不談呢,可能嗎?劉福貴無奈地微微撇嘴,希望妳別下口太狠吧……
他倆會商量什麽暫且不提,陳太忠沖那粗黑的王主任招壹招手,“來,妳過來壹下。”
將他叫到身邊,陳主任淡淡地吩咐,“今天的事情,寫個處理經過報到市裏,主題思想是城中村在發展經濟的同時,不能忽視精神文明建設……知道怎麽寫吧?”
“知道,”王主任點點頭,畢竟是辦公室的,摸壹摸領導的思路,還是沒有問題的,不過他還是要確定壹下,“城中村的農民們空虛無聊,就容易惹是生非……是這樣吧?”
“還要檢討壹下,妳們西城區對精神文明建設抓得不夠,”陳太忠不滿意地哼壹聲,“小區的業主在家門口無辜被打,妳們覺得自己壹點責任都沒有?”
那妳打了那麽多人,又怎麽算呢?王主任心裏暗暗嘀咕,臉上卻是不敢流露出半點不滿來,“是是,這是我們工作不夠細致造成的。”
“引以為鑒吧,”陳太忠哼壹聲,背著手走出了物業辦公室,放眼望去,小區門口還是人滿為患,而且車輛越發地多了。
他心裏有點奇怪,走上前去找個警察壹問,才知道又有人打電話聯系媒體了,不過這次聯系媒體的不是業主,而是村民——有人在村子裏打人,出手狠毒,而且連老人和小孩都不放過,到最後警察來了,反倒是挨打的被抓走了,妳們要給曝光啊。
在業主們反映村民堵小區的時候,沒多少媒體有興趣來,可是壹聽說警察亂抓人,就算在這樣寒冷的冬夜裏,都來了三家媒體。
那三家媒體采訪村民,天南電視臺的則是堅決不摻乎,就揪著業主們發問,尤其是攝影記者還打著燈扛著攝像機,看上去煞是熱鬧。
這是紙媒不具備的優勢,於是就有記者去邀請省臺同行,說是小區門口滿地的鮮血,還有白發蒼蒼的老太太躺在地上,那視覺效果真的太震撼了——妳會不會抓新聞啊?
“我們會不會抓新聞,關妳什麽事兒?”省臺的根本不理會這些人,擱在平日裏,他們就算拒絕也不會這麽直接,留壹份情面日後也好相見,但是今天可不行……妳知道涉及了誰嗎?亂提建議,會死人的!
所以外面的媒體旗幟鮮明地分為兩個陣營,省臺的動靜大,但業主們不是能很好地團結,采訪得比較零散,紙媒那壹邊動靜小,但是村民們很團結,紛紛譴責打人兇手。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發現陳太忠出來了,接著又有人悄聲提示,說這就是打人兇手,再然後,有人居然認出了陳太忠,“陳主任,您怎麽在這兒?”
陳太忠看這女孩兒壹眼,覺得似曾相識,他正回憶呢,那邊就做出了提示,“我是商報的,上次跟劉老師壹起見過您。”
“哦,商報的啊,”陳太忠點點頭,壹指省臺記者采訪的方向,“妳采訪的立場不對,采訪業主去,否則的話,稿子登不了……就算登了妳也要倒黴。”
“為什麽?”這女人年紀並不是很大,聽到這吩咐,居然下意識地問了壹句,然後她才猛地反應過來,曉莉老師也是靠著這個男人的指點,才有了眼下的名頭,禁不住點點頭轉身就走,“謝謝您了,陳主任,我現在就去。”
算妳識相,陳太忠看著她的背影,心裏暗哼壹聲,不成想就在這個時候,旁邊傳來壹聲淒厲的尖叫,“就是妳打了我兒子?”
陳太忠扭頭壹看,卻是壹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端著壹盆水,惡狠狠地向他潑了過來,水還沒到,這味道已經到了——真正的臭氣熏天。
陳主任身子連閃幾下,才躲過了這壹盆汙水,壹時禁不住大怒,躥到女人面前,壹把拎起女人,擡手就是劈裏啪啦七八個脆響的耳光,然後把人往汙水裏壹摔,大喊壹聲,“王老三妳給我滾出來!”
王老三在屋裏呆得沒趣,走了出來,正在跟別人學說劉二狗的糗樣,猛地見到這裏又發生了事端,忙不叠地往這邊跑。
人沒到呢,他就扇起了鼻子,“我操,這什麽玩意兒啊,真臭……三女子妳這是,哪兒弄的金汁?”
金汁?陳太忠壹聽這個詞兒,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在農村幹過,現在建福公司也不缺少跟農民打交道的經驗,自然知道這“倒金汁”的來歷。
這金汁就是糞水,在農村本來是好東西,莊稼壹枝花全靠肥當家,所以聽起來不錯,但是往人身上潑,那就是侮辱人了,尤其是現在基本上都是化肥了,農家肥用得很少。
這年頭往人身上倒金汁,基本上就是頂尖兒侮辱人的手段了,但是……從法律的角度上講,沒有特別適用的罪名,是的,這通常要歸於道德範疇。
這女人就是剛才劃車那孩子的媽,聽說兒子被人打了,還被抓起來了,她老公已經趕到了分局——分局裏還關著她弟弟,要不然那孩子也不會那麽使壞。
分局那邊不讓探視——借這個機會,沒準還能破壹兩個偷雞摸狗的案子,男人打回電話來,說我見不著咱兒子,這女人登時就抓狂了……孩子那麽小,就能學得那麽壞,父母方面肯定是有責任的。
但是現在的城中村,想找金汁也難,於是她就端個盆,把化糞池的蓋子撬開,臭乎乎地弄了壹盆來——我見了打人的那貨,就潑他壹身,妳能把我怎麽樣?
不過話說回來,這東西臭歸臭,農民們還真沒那麽多講究,就算是城中村,年紀稍微大壹點的,誰還沒往地裏撒過糞?
於是,孩子他媽雖然從地上爬起來壹身臭烘烘的,卻被趕來的村民拽住了,陳太忠哼壹聲,就在須彌戒裏翻騰了起來——要是能找到點濃硫酸,摻到這糞水裏,我不讓妳唱壹唱《鐵窗淚》,也就枉為省委領導了。
遺憾的是,陳某人的須彌戒裏,還真沒有類似的儲備,他正琢磨從哪兒能弄到點濃硫酸,結果又走過來壹個二十八、九的男人,“妳好,我是新華北報業集團駐天南記者站的副站長童偉,請問是妳打傷了很多村民嗎?”
“《新華北報》?”陳太忠怪怪地看他壹眼,“妳了解了事情經過了嗎?”
“了解了,之前村民有不當行為,”童站長點點頭,“我認為應該受到批評教育,但是您的手段太過激了,打傷了不少人,慘不忍睹……聽說您是政府工作人員?”
“嗯,有點過激了,咱們到壹邊說,”陳太忠笑瞇瞇地點頭,沖他招壹招手,然後又直著嗓子喊壹聲,“老馮,妳過來。”
陳主任對新華北報這壹套手腕,真的太熟了,別看這姓童的說什麽知道“之前村民有不當行為”,發到報紙上絕對不會有這壹段,有的只會是“省委某處長毆打無辜村民——下至幼兒,上至老婦”。
反正只要跟新華北報掛鉤,他直接就做有罪推斷,於是,等馮局長趕過來的時候,他二話不說,擡手就從對方的口袋裏拽出了壹支筆——那是錄音筆。
將錄音筆放進自己的口袋之後,他才淡淡地說壹句,“老馮,這是新華北報的童偉童站長,跟我勒索五十萬的封口費,妳說該咋辦?”
童站長被這迅捷的動作弄得呆住了——他可是沒想到,掩飾得很好的錄音筆也能被對方發現,並且果斷搶走,等聽到對方說,自己開口勒索五十萬,壹時禁不住大怒,“妳憑什麽這麽血口噴人……妳有證據嗎?”
“在天南,我的話就是證據,”陳太忠微微壹笑,“為民喉舌……我呸!妳們新華北報業,擔不起這四個字!”
“這位警官,”童偉壹聽,就知道自己遇上不講理的了,不過他也沒太過驚慌,而是沖馮局長微微壹笑,“我邀請您給我做個見證,他搶了我的東西。”
“我沒有看見,”馮局長搖搖頭,然後沖他呲牙壹笑,“妳壹定知道楊姍,但是妳可能忘了……她的案子是我們西城法院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