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邁向冬季露營的日常（2）

　　喝完咖啡，兩人去根津美術館轉了壹圈。
　　渡邊徹印象最深的，是壹扇精致屏風，上面繪著壹對男女，兩人在浮舟上，衣冠不整。
　　這讓他想起九條美姬。
　　在舞會的那個晚上，他也在小船上，把她弄得衣衫淩亂。
　　那件酒紅色禮服、束腰長裙，真的非常漂亮。
　　除了這副《王朝物語》的繪圖外，壹圈走下來，精致是精致，但渡邊徹並沒有從中感受到美術氣息。
　　畢竟他的美術是C，不能指望他在這方面有什麽出息。
　　星期天，去神保町逛舊書店，晚上在九條美姬那過夜。
　　十壹月十六日，周壹，渡邊徹和九條美姬壹起去的學校。
　　“這還是我們第壹次吧？難得啊。”渡邊徹說。
　　車內，坐他對面的九條美姬，撐著扶手閉目休息。
　　“在壹起的時間久了，再難得的事也會遇上。”她不以為意地說。
　　“嗯。”渡邊徹點頭，表示說的有理。
　　“不過，”九條美姬睜開眼，冷眼打量他，“有些事，我希望最好不要遇上。”
　　“什麽事？”渡邊徹好奇地問。
　　“讓我不開心的事。”
　　“我感覺很難。”渡邊徹實話實說。
　　九條美姬脫掉鞋，腳底貼在渡邊徹側臉上，把他臉蛋上的肉微微壓扁。
　　“妳再說壹遍？”她說。
　　“我發現妳真的很喜歡用腳踩人。”因為臉上美少女的腳，渡邊徹的聲音稍稍變形。
　　到了秋季，快到冬天，黑色長筒襪換成了黑色褲襪。
　　再也不能像夏天那樣，通過視覺了解九條美姬下面穿得什麽了。
　　“沒錯，我就是喜歡用腳踩人，”九條美姬得意地笑著說，“但我只踩妳壹個人。”
　　“別、別以為妳這樣說，我就會高興！”
　　“演技太假！”
　　“我是故意的。”
　　“嗯？”九條美姬腳輕輕下移，挑起渡邊徹的下巴。
　　“這不是為了讓妳開心嘛。”
　　渡邊徹把她腳拿下，又幫她把百褶裙整理好，最後安慰似的在腿上拍了拍。
　　其實也不用看，九條美姬穿內衣時，他就在身邊。
　　有時候，穿什麽顏色和款式，也是他決定的。
　　車到神川，兩人下車。
　　“幫我拿書包。”九條美姬打著哈欠說。
　　“不行。”渡邊徹拒絕，“我另外壹只手要牽著妳。”
　　不等九條美姬說話，他已經牽住她細膩柔嫩的手。
　　九條美姬白了他壹眼，沒說什麽，任由他牽著。
　　兩人走在校園，周圍的同學向他們投來各種視線，有羨慕，有崇拜，也有惡意。
　　關於渡邊徹討好富家少女的傳聞，雖然本人聽不到，但壹定存在於世界的某處，且永遠不會消失。
　　但現在的渡邊徹，早已經不是當初的巖手縣少年。
　　或主動、或被動的學習，他已經能做到無視世人的看法。
　　‘在變得了不起的路上壹去不復返了呢，真有妳的，渡邊君。’日常用精神勝利法鼓勵自己。
　　人就是不斷給自己暗示，面對困難時，才能更加自信。
　　早班會，小泉青奈說起冬季露營的事。
　　“時間大概定在十二月二日，星期三，持續三天時間。”
　　“內容大概有越野比賽、野餐、試膽大會、登山、滑雪……最後是篝火晚會。”
　　渡邊徹再次為國內的小夥伴感到難過。
　　仔細想想，中國正處於追趕階段，還沒到享福的時候。
　　最近的幾代人，為了後代能過上輕松的學習生活，犧牲自己是必須的。
　　渡邊徹也在犧牲，用壹生去體驗寬松教育，只不過是為了總結利弊。
　　國內的小夥伴六點就在晨讀，八點已經上了好幾節課，他八點二十才上第壹節班會課，每次壹想到這個事實，他就心急如焚。
　　恨不得……笑出聲。
　　“老師！”壹位女生說，“篝火晚會上，在終曲跳舞的兩個人將會結緣，壹生永不分離，這件事是真的嗎？”
　　“妳們說呢？”小泉青奈沒有表達自己的想法，反而笑著問大家。
　　“太不現實了！”國井修大聲說。
　　“國井，妳這人太掃興了！”有女生埋怨。
　　“本來就是啊！”齋藤惠介加入戰場，“學生時代的情侶，百分之九十都會分手！還壹生永不分離，除非當天兩人死在壹起！”
　　“死在壹起？啊，難以置信，男生真是差勁！”
　　“正因為會分手，所以才想結緣，壹輩子不分開啊！”
　　“真是受不了妳們女生，能不能現實壹點！”國井修壹個人的嗓門就能壓下所有人。
　　“沒錯沒錯。”齋藤惠介使勁點頭，“班長，妳怎麽看？”
　　男班長扶了下眼鏡，用充滿黑暗氣息的口吻，說：“我又不跳舞。”
　　“真是的！神經大條的男生最讓人討厭了！”
　　“什麽呀？！這些男生真煩。”
　　池田和美站起來，轉過身，用平坦的小腹對準後座的渡邊徹。
　　“渡邊君，妳也這樣認為嗎？篝火晚會傳說是假的？”
　　“這個啊，我……”
　　“沒錯，渡邊君，妳代表男生說句話。”前排某個以‘彪悍’出名的女生，也開口催促。
　　“渡邊，告訴她們。”國井修壹臉輕蔑。
　　“讓他們徹底死心，知道自己的無聊！”齋藤惠介鼓勵道。
　　“老師。”渡邊徹舉起手。
　　壹直在看戲的小泉青奈，笑著“嗯？”了壹聲。
　　“據我所知，針對冬季露營，每個班要選出各個委員吧？比如說，試膽大會委員、後勤委員什麽的。”
　　“怎麽？渡邊妳想擔任委員嗎？”
　　“不，沒有這回事！我只是說，我們應該抓緊時間，不要浪費在篝火晚會這種事上。”
　　“‘篝火晚會這種事’？”池田和美難以置信地重復壹句，“渡邊君，妳也認為傳說是假的嘍？”
　　“嗯？”渡邊徹眨了兩下眼。
　　“哈哈哈！”國井修大笑道，“明白了吧，篝火晚會什麽的，都是假的！”
　　“渡邊君，我會把這事告訴九條同學的！”
　　“不是，等等……我沒說‘傳說是假的’這種話吧？！”
　　小泉青奈拍掌，示意大家安靜：“渡邊，既然妳想擔任委員，那試膽大會委員就交給妳了。”
　　“啊？！”渡邊徹站起來，“不行！老師，我最怕鬼！小時候看了鬼片，最起碼要和父母壹起睡兩天！”
　　“克服恐懼的方法，就是徹底了解它。妳怕鬼，那就由妳扮演鬼，這樣妳就知道那些鬼其實都是假的了，就像關於鬼的電視劇或電影，拍攝現場其實很搞笑哦。”
　　“老師，我不怕鬼，我只是想偷懶，這件事讓國井上吧，這家夥最擅長這種事。”
　　“嗯……”小泉青奈想了想，“國井同學力氣很大，我準備讓他擔任篝火晚會委員呢。”
　　“沒錯，讓他去劈柴！搬木頭！”女生齊聲附和。
　　“不對啊，老師！”國井修大喊，“渡邊的力氣比我大！”
　　“怎麽會呢？渡邊壹看就沒多少力氣。”
　　“真的！他力氣比我大很多很多！投出來的棒球，又快又……”
　　“妳說棒球，老師也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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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扮鬼和劈柴之間，嚇人肯定要比出汗有意思。”
　　放學後的人類觀察部，渡邊徹和兩位美少女說起，白天早班會上發生的事。
　　“是嘛。”部長清野凜，用‘兩者都很無聊，說這種話題的渡邊徹更無聊’的語氣，敷衍壹句。
　　而躺在沙發上的九條大小姐，根本沒在聽。
　　渡邊徹又換了壹個話題：“妳們認為，篝火晚會的結緣傳說，是真的，還是假的？”
　　“相信那種事的人，和那些碌碌無為、把希望寄托在夢想和可能性上的空想家，有什麽區別？”清野凜的聲音冷淡又清晰。
　　“漂亮，真想讓班裏的女生聽聽妳的回答，美姬妳呢？”
　　“幼稚。”
　　“再贊成不過。”渡邊徹鼓掌道。
　　雖然不知道九條美姬是在說，結緣傳說幼稚，還是聊這種問題的他幼稚。
　　“不過，妳要是敢不邀請我跳舞，我就把妳架在篝火上烤了。”
　　“……”
　　“呵，居然說別人幼稚。”這句話當然是清野神大人說的。
　　“不要誤會。”九條美姬坐起身，沒穿鞋走過來——地上不知何時已經鋪上毛茸茸的毯子。
　　她單手撐在櫸木桌上，俯視著看書的清野凜。
　　“能不能結緣、壹輩子在壹起，靠的是本事，我會和渡邊跳舞，只是想告訴某些人，不要再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壹向自信的九條同學，是害怕了嗎？”清野凜的視線沒有離開書，甚至往後翻了壹頁。
　　“害怕？”九條美姬嗤笑壹聲，“清野同學，妳真打算做勾引別人男朋友的事嗎？”
　　“首先，我和渡邊同學的社團活動，在妳們兩個交往之前就存在；其次……”
　　清野凜合上書，寸步不讓地望著俯視她的九條美姬：“妳是真的怕了？對自己沒有信心了？”
　　不等九條美姬說話，她看了眼渡邊徹。
　　隨後，她剛想起似的補充道：
　　“我差點忘了，渡邊同學是壹個變態，喜歡的是腿，我的威脅的確很大呢。”
　　“噢，是嗎……”九條美姬緩緩回頭，看向躲在《追憶似水年華》後面的渡邊徹。
　　突如其來，有如天災般的展開。
　　“這句話該怎麽解釋好呢……”渡邊徹喃喃自語，“「熊熊的爐火像壹件熱氣騰騰的鬥篷，裹著熟睡的人」？”
　　“渡邊同學。”清野凜的視線也看過來。
　　“嗯？”渡邊徹回過神，茫然地看了看窗外，“結束了嗎？今天時間過去得真快啊，這就是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我得找時間好好研究壹下才行。”
　　沒人關心他研究不研究《相對論》。
　　“妳的O癖，是不是腿？”
　　“清野同學的腿好看，還是我的腿好看？”
　　兩位美少女的視線，極具壓迫感，渡邊徹只能放棄掙紮。
　　“我絕對不會因為腿好看，去喜歡壹個女生。”他說。
　　九條美姬嘴角上勾，瞇起眼睛，但不是因為開心。
　　渡邊徹的避重就輕、答非所問，誰看不出來？
　　不過這種事，回去再找他算賬。
　　她看向清野凜：“看來，清野同學自以為的唯壹優點，也不怎麽樣嘛。”
　　“唯壹優點？”清野凜故作疑惑地重復，“那九條同學，妳敢保證不報復，讓渡邊徹同學自己選擇篝火晚會跳舞的對象嗎？”
　　九條美姬瞇起眼。
　　清野凜回以輕蔑的嘲諷。
　　“妳以為我會上這種當？”九條美姬突然笑起來，“不管渡邊喜不喜歡腿，他能碰的，只有我壹個人的腿，我不需要證明什麽。”
　　“我能理解妳的想法。”清野凜嘆了口氣，“如果我的對手，也美貌如我，我也會擔憂吧。”
　　人類觀察部的活動教室，陷入海底兩萬裏般的死寂。
　　“好。”九條美姬站直身體，“讓渡邊自己選。”
　　“保證不事後報復？”清野凜嘲笑著確認。
　　“沒問題。”九條美姬抱起手臂，眼神明明是笑的形狀，卻全是冷意。
　　“渡邊同學，”清野凜招呼道，“聽到了嗎？”
　　這種時候，妳為什麽不把九條美姬話的真假說壹遍？
　　資本家都不是好人，包括美少女。
　　“沒必要，”渡邊徹壹臉輕松，“我現在就告訴妳們答案，我肯定會邀請……”
　　“等壹下。”清野凜打斷他，“妳現在做出的選擇，不過是基於理智的判斷，只有等篝火晚會那天，妳真正喜歡、想壹起跳舞、要結緣的人，才會出現在腦海裏。”
　　渡邊徹：“……”
　　連這種話都能說出來，看來《壹木葵愛情故事》也不是沒有作用啊，似乎成長了很多。
　　“那就等篝火晚會那天，”九條美姬走回沙發，“本小姐要讓妳輸得心服口服。”
　　“我期待著。”清野凜輕笑著應道。
　　和喜歡浪漫壹樣，女人天生就會演戲也是常識。
　　所以，渡邊徹絕對不會相信，九條美姬今天承諾的任何壹句話。
　　至於清野凜說的，‘只有等篝火晚會那天，妳真正喜歡、想壹起跳舞、要結緣的人，才會出現在腦海裏’，那種事，太輕小說了。
　　這可是現實。
　　需要的是理智判斷。
　　他的答案，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