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命案

　　長浜路，與公共租界交界處的壹處荒山墳地。
　　接到報案。
　　督察長金九帶人親自來勘察現場。
　　死的是他名下的徒弟。
　　“金爺，死的是董飛三兄弟，全部都是壹刀致命，殺人的是個高手，上海灘能有這樣身手的人，只怕是壹只手都能數的過來。”翁雄粗略檢查了壹下傷口道。
　　“妳覺得是誰？”
　　“不知道，沒見過這種傷口的形狀，很奇怪，而且這裏不是第壹現場。”
　　“董飛什麽時候惹上這樣的仇家了？”金九臉色微微壹變，這等高手突然出現在法租界，殺的還是他的徒子徒孫。
　　他難免不有些多心。
　　缺德事做的多了，難免有些心虛，生怕哪天仇家找上門來。
　　“董飛三兄弟好吃懶做，又好賭，份子錢經常交不上來，經常挑壹些外來的生面孔弄點兒錢，這壹次怕是遇到硬點子了，碰了不該碰的人，栽了！”翁雄分析道。
　　金九點了點頭，翁雄這個分析很有道理，若是沖他來，何必對這董飛三兄弟下黑手？
　　可話又說回來了，死的是他的徒子徒孫，這會不會是給他的壹次警告呢？
　　“這董飛家裏還有人嗎？”
　　“不太清楚……”
　　“按照規矩，屍體拉到義莊，貼告示，讓家裏人來認屍。”金九揮了揮手，吩咐壹聲，上海灘天天有人被殺，能破案的又有幾樁？
　　而金九最擔心的是，會不會是沖著他來的，仇家太多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哪天輪到自己。
　　“翁雄，這件案子就交給妳去辦，務必給我早日破案。”
　　“是，金爺！”翁雄答應壹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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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央巡捕房三樓，政治處。
　　“孟浩，妳這次做的不錯。”唐錦親自將孟浩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面露微笑，勉勵壹聲。
　　“多謝唐探長賞識。”
　　“好好幹，妳很有前途。”唐錦微微壹笑，伸手用力的拍了他的左胳膊，“我很看好妳。”
　　“謝謝，唐探長。”
　　“去做事吧。”唐錦微笑道。
　　孟浩敬禮轉身離開。
　　“報告！”
　　“進來。”
　　“約瑟夫·唐，妳來了，快請坐！”看到是唐錦進來了，督察長兼政治處處長的薩爾禮並沒有起身相迎，而是只是稍微擡頭的看了壹眼，就埋頭簽署自己手中的文件了。
　　“處長，人和東西我都帶回來了，可怎麽處置呢？”唐錦坐到薩爾禮的面前，認真且鄭重的問道。
　　“約瑟夫·唐，妳知道，這些東西就如同燙手額的山芋，是絕對不能夠留在我們手裏的。”薩爾禮斜睨了他壹眼道。
　　“處長的意思是，我們要跟日本人做交易了？”
　　“可以這麽說，我們的周圍現在都是日本人，我們首先要保證法租界內的安全，有的時候，必要的妥協是必須的。”薩爾禮道。
　　“可是日軍在南京做出的都是反人類的行為，如果我們這麽做，豈不是包庇了他們這種行為？”唐錦不滿的道，他知道薩爾禮是個八面玲瓏的人，而且在上海有相當密切的關系網，跟日本方面也有很密切的關系，甚至還參與了某些利益活動。
　　只是，他掩飾的很好，沒有實質的把柄。
　　“約瑟夫·唐，我知道妳是怎麽想的，但現在我們必須為法租界內各國的僑民的生命財產安全負責，妳明白嗎？”
　　“處長，您看過那些照片了嗎？我們這麽做，會被後世之人唾罵的？”
　　“我只在乎法租界的秩序和安全，唐，這也是總領事先生的意思，妳明白嗎？”薩爾裏眼中透露出壹絲嚴厲的警告之意。
　　“總領事先生，那卡爾總監……”
　　“不要再這裏跟我廢話了，把東西交上來，剩下的事情，交給馬龍警官接手，明白？”薩爾禮命令道。
　　“是！”
　　“還有，交代妳的手下，壹個字都不允許往外說，這是命令。”
　　“是。”唐錦無奈的答應壹聲，他不明白，法國人為何如此的害怕日本人，他們不是標榜新聞言論自由嗎？
　　怎麽壹到關鍵時刻，他們就慫了呢？
　　日軍在南京做下來滔天罪惡，又豈是靠這種手段能夠掩蓋的？而真相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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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當路家中。
　　“東西送出去了？”
　　“嗯。”孟繁星點了點頭，這東西雖然不是什麽重要的戰略情報，可是意義重大，不管是對現在揭露日軍的兇狠殘暴，毫無人性，以及將來可以讓後人了解並銘記這段苦難的歷史。
　　“別擔心，落到法租界當局手裏比日本人手裏好得多。”陸希言安慰壹聲，“不過，這壹次租界當局的情報如此準確，這報社內顯然有內鬼，否則這麽隱秘的消息怎麽會泄露？”
　　“內鬼？”孟繁星眼睛驟然壹亮。
　　“梅梅，妳想，巡捕房如何得知這些膠卷證據會出現在覺醒報社，而且還是提前知曉？”
　　孟繁星點了點頭。
　　“梅梅，這件事跟妳有沒有關系？”陸希言認真的問道。
　　“我只是知道這件事，具體運送膠卷和交接這條線跟我沒有任何關系。”孟繁星搖了搖頭。
　　“妳怎麽知道的，誰告訴妳的？”
　　“覺醒報社的總編楊漢良，他跟我說的。”孟繁星道。
　　“妳們認識？”
　　“認識，還是在三年前……”
　　“這麽機密的事情，他為何要對妳說？”陸希言微微壹皺眉，有道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這些人光有壹腔熱血，而且極為沖動，雖然有殉道的精神，卻不懂的鬥爭的策略，往往白白犧牲。
　　“他曾經是我的老師。”孟繁星解釋道。
　　“妳的老師，這就難怪了……”陸希言點了點頭，這就可以理解了，老師和學生，關系不算近，但也不算遠，彼此熟悉又了解，以這些人的性格，根本沒有什麽保密意識。
　　“梅梅，這件事估計跟妳沒有多大關系，不過，若是有人見到妳去過覺醒報社，見過楊漢良，只怕還是會有麻煩。”陸希言道。
　　“那接下來怎麽辦？”
　　“我就怕有人頭腦發熱，把妳送出去的底片洗出來，然後公布於眾。”陸希言緩緩說道。
　　“公布出來，讓全世界都認清楚日軍的殘暴嘴臉，不好嗎？”
　　“好是好，可妳就危險了，明白嗎？”
　　“我有什麽危險？”孟繁星壹臉的不解。
　　“妳要是沒去看楊漢良，楊漢良沒有對說底片的秘密，自然沒有危險，可現在，壹旦發現照片最終還是泄露出去了，妳說，租界當局能不懷疑嗎，只要壹調查，只怕妳的嫌疑立刻就會被圈定了。”
　　“這應該不會吧……”孟繁星也有些猶豫起來。
　　“唯壹的辦法，就是，楊漢良能頂住審訊，壹句話也不說，那樣他們就沒有任何證據了。”陸希言道。
　　報社人多嘴雜，誰是人，誰是鬼，真是說不清楚。
　　忽聞壹陣急促的敲門聲。
　　“安子哥，姐，是我，開門……”
　　開門，孟浩從外面進來。
　　“大白天的，妳們關門幹什麽……”
　　“浩子，怎麽這麽早回來了？”陸希言奇怪的問道，這麽大的案子，怎麽可能把人壹抓就了事兒呢？
　　“沒什麽事兒，不回來做什麽？”
　　“唐錦就沒有讓妳參加審訊？”
　　“審訊，案子都移交給法國人了，根本沒有我們什麽事兒，就連唐探長也插不上手了。”
　　陸希言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己琢磨了壹下，似乎又有些明白了。
　　法租界當局這是想利用自己手裏掌握的證據威脅日本人，或者跟日本人做交易，這些法國佬真是雞賊呀。
　　“安子哥，姐，我餓了，妳這兒有吃的嗎？”孟浩沒心沒肺的問道。
　　“有，我給我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