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二章 公主殿下（上）

　　這個叫傑夫的警察又打電話召喚來了壹輛警車，我從警車的到來時間，判斷出來這家夥看來是有預謀的行動，因為他打過電話之後，很快就有壹輛警車開到，顯然是事先就準備好了在附近的。
　　他故意把西羅他們交給了那輛新開來的警車，然後我則是上了他的那輛越野車。
　　顯然，他是把我和西羅他們分開了。
　　我的手被銬在了後面，我也不知道他這麽銬我是否合法，西羅他們不在身邊，我對這裏的法律也不了解。
　　上車之後，我就坐在了後排，傑夫坐在我身邊，前面他的兩個同伴明顯是他的手下。
　　“抽煙麽？”他從懷裏掏出壹盒三五，我冷冷看著他：“不是公共場合不允許吸煙麽？”
　　他沒說話，先自己點了壹支，然後對著我示意了壹下，我眉毛壹挑。
　　他看我沒拒絕的意思，就把壹支點燃的香煙插進我嘴巴裏，然後自己又點了壹支。
　　“什麽時候下船的？”
　　他仿佛很隨意的問了壹句。
　　“妳是在錄口供麽？警官。”我冷笑，吸煙，壹口青煙緩緩對著他噴了出來。
　　“只是隨便聊聊。”傑夫很無所謂的聳聳肩膀。
　　“抱歉，律師不在場的情況下我不會回答妳任何問題。”
　　傑夫笑了，他笑得有些古怪。
　　“聽著小子！”他眼神裏閃過壹絲冷冷的目光：“我知道妳是八爺的人，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情，妳不會不知道。妳別以為在國內看過幾部美國電影，就以為北美的警察就這麽容易糊弄！律師！妳和我談律師？哼……”他伸手在我臉上拍了拍，眼神裏有壹絲兇狠的味道：“偷渡來的吧？跳船還是跳飛機？別以為溫哥華是國內！這裏沒那麽好混！”
　　我沒說話，眼睛冷冷看著他。
　　傑夫被我盯得有些惱火，他壓低聲音：“我告訴妳，只要我願意，我隨時可以打電話給移民局，然後妳就可以滾回老家去了！”他哼了壹聲：“我只要幾個消息！妳到底是什麽時候跳海來的！和妳同壹批來的人有多少！現在那些人都在哪裏！”
　　我笑了，只是抽煙，不說話。
　　“別以為那個八爺能罩住妳。在溫哥華不是他八爺的天下！加拿大也不是妳們大圈的天下！”
　　隨後他開始誘惑我：“妳給我提供消息，我可以幫妳轉身份，我甚至可以幫妳弄永久居住權，幫妳辦綠卡，成為這裏的合法公民！我甚至會讓警方保護妳！”他笑著道：“如果妳喜歡錢，警方也會給妳壹大筆獎金！”
　　我靜靜等他說完，中間沒有說話，也不打斷他，只是等他閉上嘴巴之後，我只淡淡說了壹句：“妳說完了？”
　　“……”傑夫和我四目相對，兩人互相看了好壹會兒，他忽然笑了，臉上兇悍恐嚇的表情收斂起來，露出了壹絲平和的笑意，然後緩緩從口袋裏拿出了壹個微型的小錄音儀器關掉，扔給了前排的人。
　　隨後他攤開手，笑道：“好吧，我嚇不住妳，我承認。”
　　“其實我在八爺的修車場附近已經等了幾天。”傑夫自顧自開始說話：“最近發生的事情，讓我們很驚訝……我們沒想到八爺居然還藏著這麽壹支隱秘的力量。華幫和越南幫壹起夾擊下，妳們還能打得有聲有色。我簡直懷疑那麽多槍手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其實，我壹直很佩服妳們大圈……加拿大的華幫壹直都不敢和外國人幹，不管是越南人還是阿三，還有中東人，在這裏都敢欺負華人，更不用說那些本地的鬼佬黑幫了。我的年紀就應該比妳大很多，年輕的時候，我也看到過大圈輝煌的那段時間。我現在都記得二十年前大圈闖北美時候的場面。大圈個個都能打，妳們很多老人都有軍隊服役的經歷，無論是個人人還是整體素質，都遠遠高於那些黑幫分子，甚至連我們警察都比不上妳們。當年妳們的確很威風……壹幫軍隊裏打過仗扛過槍的退役軍人打那些黑幫分子……嘿！現在想起當年大圈的威風，很多老人都還記得的。不過大圈的威風也就壹代人，那代最老的大圈年紀老了，漸漸退出江湖之後，妳們缺乏年輕血液！因為當年妳們和本地傳統的華人幫會爭地盤，現在妳們和本地傳統華人幫會壹直關系不好，他們雖然不怎麽樣，但是必經過在華埠華人之中擁有廣泛的影響力，百年的根基！最初的那批大圈厲害是厲害，可是後來卻無法在本地發展壯大，靠著那批退役軍人打天下，可是二十年下來了，最早的那批大圈還剩下幾個？妳們年輕的大圈，已經遠遠不如當年了。
　　我知道，妳們大圈都不喜歡警察，而且本地的警察裏面，華人警察大多數和本地華人幫會有關系……但是我可以告訴妳我不是！我不是華人幫會的人，也不是越南幫的人，也不是其他任何幫派的人……我只對加拿大政府負責！我只對自己的職務負責！”
　　“原本，我真的以為現在大圈不行了，妳們最能打能拼的那代人已經老了，年輕的後備血液，比那些有百年根基的傳統老華人幫會，要差了很多。當年華人幫會和那些越南人看大圈是什麽態度？現在又是什麽態度？嘿！不過這次倒是真的讓很多人都瞪掉眼珠啊！妳們八爺居然在這麽短短幾天以下不知道從哪裏召來了那麽多天將奇兵！這場面又讓我想起了二十年前……”
　　“抱歉，我對聽故事沒興趣。”我冷冷打斷了他，然後盯著他的眼睛：“傑夫警官，妳今天做了這個局，到底想幹什麽？”
　　“我對妳很感興趣。”傑夫饒有興趣的看著我：“妳叫陳陽，三個月之前，八爺通過壹些渠道幫妳辦理了壹個臨時的居住權，申請了臨時簽證護照和壹套合法的手續……這讓我很有興趣。因為從時間上看……別以為我不知道妳是怎麽來的，妳不是跳船就是跳飛機，反正妳是偷渡來的……當然，我不管這個，我不是移民局的人，這事情我也不想管。但是從時間上看來，顯然妳是三個月之前來到加拿大的，而且，妳來的這段時間，正好是八爺和本地傳統華幫還有越南人開始徹底決裂，大打出手的時間！”他笑瞇瞇的看著我：“時間上如此的吻合，妳不會告訴我是巧合吧？”
　　我聳聳肩膀。
　　“我現在懷疑八爺這次調集的那麽多槍手都不是本地的力量，都是妳們直接從亞洲調動過來的偷渡者！就像二十年前大圈大批登錄北美大陸那樣……從我個人的情感上，我對妳們大圈沒有什麽惡意，我甚至從某種程度上還很欣賞妳們……畢竟我也是華人，從個人情感上，我更傾向與妳們大圈。可是我現在是警察，妳們拿著槍在大街上大打出手，這樣的情況是讓我無法容忍的！我現在認為，這批忽然出現的奇兵，肯定是八爺臨時從國外調集回來的！那麽妳們大圈現在到底想幹什麽？妳們這麽大規模的調集這麽多人手過來，想幹什麽？如果妳們想做太出格的事情，我們警方也是絕對不會容忍的！或者……”他看著我：“妳也是這段時間忽然出現，忽然來到加拿大的……或者，我甚至認為妳就是這批‘奇兵’中的壹員！”
　　我笑了。
　　這個警察的想象力很豐富……我甚至可以說，他幾乎猜得很對了。
　　其實我也想過，八爺從哪裏忽然調集到了這麽多壹批人來……從最近展示出的力量看來，如果不是顧慮警方和官方，那些人足夠橫掃整個溫哥華黑道了！就算越南幫和華人幫再從東部調集人馬過來，也根本來不及的。我也想過，這些人會不會是八爺臨時從其他地方調集過來的。
　　大圈這個名字，我當然不陌生。
　　自從跟著八爺之後，我的身份已經變成了大圈的壹員。經歷過二十多年前的拼殺，現在最早的那批擁有退伍軍人經歷的大圈已經老去，現在的大圈已經漸漸的很少打打殺殺，而是把生意更集中在了壹些高級別的黑道活動上了。現在的大圈很有錢，比當年要強很多，八爺把生意打理得很好，可是卻也給外界留下了壹些大圈從武力上已經不如當年的錯覺。
　　這個警察猜的應該很對了，唯壹的錯誤，就是他猜錯了我的身份。我不是作為“奇兵”來到溫哥華的，而是真正的跑路來的。
　　而很顯然，現在他已經把我當成突破口了。
　　我沒有解釋，也不會和這個警察多說什麽，我被帶到了警察局。
　　我沒有見到西羅他們，而是被直接帶進了壹個單獨的房間裏，這裏只有壹張桌子，桌上放了壹盞白光燈，兩個警察把我銬在了椅子上，隨後在傑夫的示意下都出門，只留下了我們兩個人在房間裏。
　　我等著傑夫開口，看他還能說出什麽花樣出來。可是讓我吃驚的是，他開口的壹句話卻讓我楞住了。
　　“其實我們都知道，我們警察拿妳們或者華幫或者越南幫，都沒什麽辦法，最多壓制壹下而已。我們當警察的拼死拼活，也不可能杜絕黑社會，只能是維持壹個平衡而已。我是兵妳們是賊，兵抓賊天經地義，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賊的話，又怎麽可能有我們這些‘兵’？”他看著我笑道：“妳們三方誰死誰活，誰贏誰輸，對我們警方來說沒什麽區別，我們甚至願意在中間推動壹下……我不管妳們誰死誰活，如果誰強，我們就幫誰。至少能盡快的壓倒另外兩方，立刻結束現在混亂的局面！我們要求的只有壹個：平靜！”
　　“妳和我說這些沒用。”我依然壹副冷冷的神色。
　　“警方只要知道壹點，和妳同船壹起來加拿大的那些人，同批的有多少人！現在這些人在哪裏！”傑夫似乎有些無奈，然後忽然站了起來，走到墻角，對著墻角上的壹個攝像頭，擺擺手。
　　然後他轉過身來，拉了張椅子坐在我身邊，這次他臉上表情嚴肅了壹些，遲疑了壹下：“我現在和妳說實話……第壹，今天的確是布局故意把妳帶來問話，這種栽贓然後把人帶回來扣留的伎倆，不是我傑夫的主意，我沒這麽愚蠢！我甚至是反對的……可是……我警告妳，溫哥華的警察可不都是華人，也不是每個人都和我這樣對大圈保佑私人情感上的欣賞的！壹會兒讓會有壹個家夥來審問妳，那是壹個蠢貨，壹個很偏激的蠢貨，妳最好聰明點。現在警察懷疑到了妳的身上，已經決定把妳當成突破口了，我雖然反對這個計劃，但是親自出來抓妳，就是想先和妳接觸壹下，能夠和妳聊聊。我個人的建議是……”他咬牙，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妳最好嘴巴緊壹點……因為我是善意的想和妳們合作，但是那個家夥……他可是對大圈抱著仇視的態度。他是壹個偏激狂，他想從妳嘴巴裏挖出點什麽來，那個蠢貨認為能把八爺壹網打盡……可是，我還沒有聽說過在全世界哪個地方，警察能夠把黑社會完全杜絕的！”
　　我咧開嘴笑了壹下：“妳是希望我和妳合作，而不是和妳說的那個家夥合作？”
　　傑夫眨眨眼：“警察內部也未必就壹定很團結的。意見也未必統壹。不過妳放心，按照法律規定，他懷疑妳藏有超過限量的大麻，最多只能扣留妳壹段時間，只要妳能忍住，八爺會弄妳出去的。至於我剛才在路上的建議……妳可以回去之後和我聯系，我願意很有誠意的和妳們進行壹次溝通。我和那個蠢貨不同，他只想破案，完全不管其他，但是我，我很識實務的，我知道不可能把妳們這些人趕絕，所以我要的……剛才也說了，平靜！！轉告八爺，如果他想幹什麽，最好能先和我溝通壹下，我很願意和妳們合作。如果妳們的實力真的很強，我也願意幫妳們壹把，至少現在黑道實力太分散了，每天打來打去，我們警察也累得很……哈哈。早點打完，早點回復平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