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淺斟慢飲且小敘

　　沿著相府酒樓的大廳走廊，色調柔和的裝飾、古樸考究亭臺模型，通道頭頂上，是賞心悅目的中國紅，服務員的穿著是宮妝和旗袍，上了二層，沿著甬道，扮演成宮廷格格形象的服務小姐齊刷刷地壹聲：“來了您那！您那吉祥！”……鶯鶯燕燕翠翠紅紅的小姑娘們加上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清脆聲音，把楊偉嚇了壹大跳！
　　處處散發著濃濃的古色古香、處處是讓人有點匪夷所思的景像。楊偉這心底裏暗道：知道的是來吃飯，不知道的，還以為混到古代窯子裏了，嚇人壹跳！
　　其實有人說過，中國人五千年的文化，都在嘴上、都在壹個吃上！中國人對吃講究的程度隨著經濟的發展，要更甚於歷史上任何壹個時期，改革開放那幾年，講究的是大塊朵頤，大魚大肉，吃個滿嘴流油！這是先富起來了，膽大的吃肉，膽小的喝湯，沒膽子的勒褲帶……再進壹步，就是食不厭精、燴不厭細，山珍海味，需得吃出個稀罕、吃出個精細、吃出個愜意來，這是提前奔小康生活了，養起來壹幫子腐敗的肚子；那麽再進壹步呢？就是現在了，在吃上，講究吃飽吃好的時代已經過去了，那麽吃什麽，就得吃文化、吃傳統、吃品位了，就這相府樓裏這架勢！
　　說到底還是人生在世，就倆字，上面要吃、下面要日！古人雲，飽曖思淫欲，當然就是吃排在前，日就緊隨其後了。天下這事，萬變都不離其宗。窮了富了發達了，都是先顧這張嘴。
　　廣告上說，這裏的菜品選材極為講究，壹類是滑嫩鮮美、營養價值極高的魚翅、官燕、南非鮑、遼參、魚唇等頂級珍饈，另壹類是就地取材、來自山野的全無汙染的綠色時蔬，猴頭、蟲草、菌類，什麽稀罕就用什麽做食材。據說這是經過美食家近壹年時間的潛心研究，把失散於民間的“相府家宴”重新找了出來，具有明清濃郁的滿清風味。家宴共有99道相府菜，10道相府宴，6道迎聖接福宴。具有禦膳風格，制作考究、禮儀豪華隆重，既有宮廷菜、官府菜的特色，又有民間菜肴的精華。
　　其實，不必吹這麽玄乎，再吹也是扯蛋玩意。
　　格格和皇阿瑪，充斥於眼裏耳朵裏和電視上的肥皂劇裏，比街上了站街的姐們還泛濫，假的！
　　什麽相府家宴，當然也是假的，扯著清朝宰相的家宴明顯說不通，要是當年宰相像這麽吃像這麽浪費，早被禦史彈劾了！說不定得被皇帝老兒通報批評。
　　什麽宮廷菜、禦膳、官府菜，假的，不過是用料考究的菜肴冠了個好名字而已！
　　不過，有壹樣是真的，什麽呢？那價格，杠杠地！絕對是省城收費最高的酒樓，普通的老白汾酒十年陳釀，壹進這裏能翻幾倍！口袋裏揣上壹千塊大洋，連這兒門都不太敢進！即使價格這麽死貴死貴，依然是有了趨之若鷙，來這兒的人呢，大致有三類，壹類是錢多沒地兒扔的主，花兒萬兒八千根本不在乎；壹類是有權的主，到這兒吃根本不花自己的錢，不花錢還能被人當皇上捧著，吃不吃得舒服尚且不說，那虛榮心可是壹下子都被裝滿了！還有壹種是啥呢？那是有勢的主，比有權的還厲害，到這兒吃，都別人請著，更不用掏自己腰包！
　　楊偉，從進門開始就有點坐立不安，而且壹晚上，肚子裏未吃壹點東西都被驚訝裝滿了！
　　佟思遙壹下化身成了漂亮MM暫且不提，來這地兒，就更讓楊偉奇也怪哉了！就楊偉了解，佟思遙肯定不是個花公款狠吃的料，別看緝毒總隊牛逼，真論起經費來，沒準連片警都有不如之處，今兒大破費來這兒吃，還真讓楊偉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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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思遙，很隨意地坐下來，這個不大的包間裏，用得是梨木大理石屏風，厚重的仿古式桌子，倒也看得入眼，壹身宮裝的服務員給兩人斟了杯茶，楊偉的奇怪地上上下下打量了服務員壹通，有點好奇地問：“姑娘，妳腦袋上頂個這玩意，累不累呀？”
　　佟思遙，吃吃地笑了。那服務員也淺笑著，不累不累！
　　“哈……哈……現在這人真能胡搞，吃頓飯吧，還搬出壹群皇上格格來，怎麽不弄壹群太監來當服務員噯！電視裏伺候皇上吃飯的不都太監嗎？……哈……那樣才火爆呢。”楊偉說著，有點旁若無人的哈哈大笑。
　　服務員有點羞紅的臉，心裏恨恨地罵了句，又來了個有倆錢顯擺的草包，不過臉上還是細細地笑著，咬著小嘴唇沒敢說話。現時下，吃得起相府宴的人越來越多，可有宰相氣度的人，還就越來越少，幾乎都絕跡了！
　　佟思遙也被說笑了，看小服務員尷尬，說了句，示意小服務員出去了！
　　“咂……咂……”楊偉饒有興致地拿著純銀的筷架，很促狹放嘴裏輕輕咬了下，這才奇怪地說了句：“喲……還是真銀的，不是假的……這桌子可不是紅木的，紅木的我見過……哎，我說思遙，妳可夠腐敗了啊！……這兒有什麽大餐，逮著機會了，可不能放過去！”
　　“想得美……”佟思遙放下杯子，眼裏笑意盎然，淡淡說了句：“妳想宰我呀！我早有防備，今兒點的是套餐，不給妳留機會！”
　　“哈……妳真是，都進這地兒了，還用我宰妳！開飯店的早把刀磨好了，等妳宰妳呢！”楊偉壞笑著，倒也看出來了，這地方價格不菲。
　　“怎麽，我被宰了，妳很高興啊！”佟思遙反問道。
　　“那有的事！？妳知道我壹向不來這種地方顯擺的！……哎，妳跟我說的那事呢？”
　　“什麽事？”
　　“嘿！……裝呢吧，蔔離的事，妳不說今兒告訴我什麽嗎？”
　　“這事，基本已經定性了，根據蔔離的供訴，我們已經確定了四名嫌疑人其中三名的真實身份，可以說，這已經是個很大的收獲了，剩下的事就由不得我們做主了，案情解密後，蔔離將會被移交到地方看守所，後面的事就看法檢察院和法官，不過現在立功這壹項是確定無疑的了，我們呢，也會通過自己的渠道為蔔離爭取壹個更好的結果，由於這次涉及毒品數量相當巨大，最終能到什麽程度我還說不準，不過相信，他應該不會上刑場了……”佟思遙說著，輕聲細語，不似平時的叱聲厲喝，看得楊偉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了，心裏，或許也跟著開始高興了。
　　楊偉聽著，確實心情放松多了，壹聽得佟思遙說完，摸著下巴，兩眼眨巴著，看著佟思遙，做賊也似地壓低聲音說道：“那……那思遙，他上了勞改妳給找點關系昂，到時候，咱們多塞倆錢，讓這小子早點出來成不？”
　　“咂……我……我說妳什麽好？”佟思遙壹副被氣著了的表情：“還咱們？剛有點眉目妳就想著背後做小動作！”
　　“是不是朋友啊！這點忙都不幫？再說蔔離表現多好啊？法律歸法律，法律外的人情還要有的嘛，妳不管拉倒，到時候我去勞改場找關系，切，別以為我不知道內幕，裏頭送上錢，過得比外頭還逍遙……妳想好啊！”楊偉樂得好像蔔離馬上就要放出來壹般，很愜意地大吞壹口茶水！
　　“好……好……幫，咱幫總成了吧！”佟思遙好像理所當然地認可了楊偉的話。看著楊偉壹幅高興放松的表情，輕輕地問：“楊偉，妳這麽關心蔔離呀？我都認識妳倆年了，怎麽就沒見妳關心過我呀？見了我就是損我，聽妳說壹句好話都難。要說，我還真不想幫妳。”
　　“這話說得，！”楊偉放下杯子，很不解地表情說道：“妳要是被關著，我也去看妳總成了吧！妳要是進去了，我到外頭給妳找關系說情總成了吧！誰說我不關心妳！不信妳進去試試……嘿……哈……”
　　“啊呸……烏鴉嘴……”佟思遙對著得意竊笑的楊偉啐了口！
　　好多天了，仿佛就今天的關系格外地溶洽，楊偉再出厥詞也不見佟思遙介意，佟思遙有時候反駁的過份，楊偉是嘿嘿笑著，兩人說著說著，沒多大會，第壹道菜上來了……第壹道就讓楊偉大跌眼鏡，居然是仿古的錦盒，小服務壹放桌上壹掀蓋子，嘴裏喊著，五福壽面！請慢用！
　　濃郁的面香，熱騰騰地漂著壹層油花！這是老壹輩傳統面食，壽面！
　　楊偉看著就稀罕了，不解地看著佟思遙，佟思遙卻是壹臉笑意。這就奇怪地問：“這……這，大老遠跑這兒，就吃面來了？這壽面噯，壽星吃的！妳怎麽整這東西！”
　　壽面是老西兒的傳統，省城壹帶生日必有這壹道面食，在全省其他地方都有類似的傳統，作法雖不同，但大致都是壹個意思。
　　“今天，我就是壽星，怎麽了！”佟思遙攔住了服務員的動作，笑吟吟地盛了壹小碗放楊偉面前。冷不丁冒出壹句來。
　　“什麽！……妳……妳生日！”楊偉詫異地說了句。
　　“嗯！……猜對了，妳真聰明，現在才知道！”佟思遙調皮也似地誇獎了句，就差拍拍楊偉的腦袋以示嘉許了。
　　“哦喲喲……妳咋不早說，弄得我白吃來了，也沒禮物送給妳……那我嘗嘗……”楊偉說著，毫不客氣地動筷了。咂吧了兩嘴，嗯，味道還不錯。
　　“少假惺惺地啊！要是知道吃頓飯還得送禮物，我估計妳早跑了！”佟思遙笑著說著，自己盛了壹碗，動筷子了。
　　“那有啊！……切，說得我比妳還摳門！……哎，妳過生日，怎麽不跟妳家裏人過，還非跑這兒花冤枉錢！”楊偉吃著，問上了。
　　佟思遙笑著說了句：“中午我們在家過了，江副廳長、我爸、我媽，還有我幾個親戚聚了聚，要不我怎麽知道妳叫江副廳長老糊塗了……呵……呵……我呢，想過倆個人的生日，想來想去，就便宜妳了，白吃壹頓得了。”
　　“那……那明年過生日，再叫上我啊！我給妳過生日……”楊偉不在意地說道。
　　佟思遙聽得這句，卻是筷子壹下子頓住了，長長的睫毛眨著擡起頭來，卻見楊偉正專心致誌地吃著，有期待地問道：“妳……真是這樣想的！”
　　“啊，白吃誰不願意！”楊偉毫無思索，脫口而出。
　　“哼……草包……”佟思遙悻悻說了句。
　　……
　　菜上了，五味俱全，清炒山木耳、三鮮野猴頭、紅燜小牛肉、香菇燉小雞，外加壹個五福臨門小壽糕，權當是生日蛋糕了，幾味菜倒也入口，吃了幾天大竈的楊偉胃口不錯。如果不是這兒空調不錯的話，怕是要吃得滿頭冒汗了。
　　酒上來了，是老西兒最愛的杏花村十年陳釀，本來楊偉要啤酒的，不過佟思遙卻是堅持要喝白的！楊偉詫異之下，只得客隨主便了。
　　壹吃開，菜過三味，便即隨便起來了，倆人嫌著拘束，伺候著的假格格們都被打發走了，楊偉解開了胸前壹幾個扣子，佟思遙悄悄把穿著很不習慣的高跟涼鞋解開了帶子。
　　壹喝上了，酒過半瓶，這話便多起來了，憋悶了十多天的楊偉好容易有倆口喝了，倒酒的小杯子早換成了大茶杯，沒想到的是，佟思遙對著酒場甩骰子吹牛揮手腕壹類的玩法，看樣還真過得去，倆人甩著喝著，壹會兒七八兩便即下了肚！
　　佟思遙喝得兩個臉蛋紅通通地，看著楊偉，仿佛在欣賞店裏很入眼的裝飾壹般，手裏拿著骰子，嘴裏說著：“楊偉，我聽說妳挺能喝的嘛！能喝多少？”
　　“壹瓶沒感覺、兩瓶有點暈、三瓶說不清、四瓶直接鉆床子底，這我試過！酒得高度的。”楊偉很拽地說道，喝開了倒也不含糊。
　　“那再來壹瓶，這才壹瓶根本不夠妳喝噯，何況我也喝了不少！”佟思遙臉有點紅紅的，好像在激將。
　　“妳行不行啊！別喝多了我還得背妳回去！”楊偉不屑地說道。
　　“小看誰呀？誰背誰還不壹定呢？……服務員，再來壹瓶十年陳釀……”佟思遙說著，尖著嗓子大喊起來，外面伺候著的，不大會就端進來了！
　　“那……那咱們隨便喝啊，能喝多少喝多少，別真把妳整多了！”楊偉關切地說道，先給自己倒了壹大杯。
　　佟思遙，咪著眼看著楊偉說話和動作，染著酒的兩片嘴唇看得分外的艷，看似要開口，未開口卻是“呃……”地壹聲打了個酒嗝。楊偉壹看這架勢，呵呵笑了。
　　“笑什麽笑……討厭！”佟思遙咬著嘴唇，惱羞地說了句。看著楊偉笑著不搭腔，這佟思遙好像饒有興致地湊著上來，打量了楊偉壹番，看著楊偉奇怪的眼神，眼波流轉地說道：“楊偉，我怎麽發現，兩年沒見著妳，妳就沒什麽變化？還跟兩年前壹個樣子，咂！……能吃、能喝、能說，什麽事都樂得起來！”
　　“哈……這就是心境了，我當過和尚知道不？”
　　“知道啊！”
　　“我師傅，妳肯定不知道？”楊偉抿壹口酒，很拽地說道：“我師傅坐化的時候妳知道多大了？”
　　佟思遙笑著，搖搖頭，像個小女孩壹樣，期待的眼神，好像在期待楊偉的下文。
　　“壹百零三歲……牛逼不！壹百多歲的老人，身上連個老年斑都沒有，耳不聾眼不花，去世前壹天，還表揚我寫字寫得有進步！去世當天的早上，我師傅還慢悠悠了打了壹趟羅漢拳，那才叫壹個世外高人……妳知道為啥嗎人心境這麽好嗎？”
　　“不知道？”佟思遙很誠實，很白癡地雙手托腮，側著頭，不知道是欣賞楊偉的眼神還是傾聽下文。
　　“無欲無求啊！我師傅少年學醫，原本以懸壺濟世為已任，後來經歷了戰亂，妻離子散，這才看破紅塵，落發出家，在寺裏壹住就是壹個甲子……即使出家為僧，仍然是活得了無數人，壹輩子布衣芒鞋、粗茶淡飯，布施眾善而絲毫不求回報，那心境呀，真叫做個好！……”楊偉嘆著氣，說到可惜之處，又是端著大杯壹飲而盡，仿佛是惋惜不已！
　　“那我可比不上，妳呢？”佟思遙搖搖頭，說道。
　　“我……我也比不上，我就壹佛門敗類。”楊偉訕訕笑笑，撓撓後腦勺，實在難於啟齒的樣子。
　　兩人自潮了壹番，對著面呵呵都是傻笑！
　　笑了半晌，又碰了壹杯，佟思遙單手擎著杯子，仿佛難於啟齒的樣子說道：“楊偉，我壹直想找個機會謝謝妳！沒想到，這個機會拖了兩年，今天才機會坐到壹起。”
　　“謝謝？謝什麽謝？”楊偉，很詫異的口氣。
　　“謝謝妳救了我，謝謝妳幫了我這麽多次！壹直以來，妳是幫助我最大的人，我老是把妳拉到是非中間來……這次蔔離的事，讓我感覺很難為情，很對不起妳。”佟思遙說著，臉上有點仿佛是懊悔、仿佛是不好意思的表情。
　　“咂，這怎麽能怨妳，我也是有點事不關已，關已剛亂了，其實說起來，這根子還在我身上，這幫小子要是不跟著我混這幾年，說不定也就是地痞混混無賴，現在都耍大了，耍得他娘滴我都有點收拾不住了。我也沒想到，蔔離這小子真敢做這麽大買賣，哎……如果這次他真被斃了，我這壹輩子，心可難安了，還是個小孩子！……其實我得謝謝妳給我這機會，要不，這小子就是壹悶驢，妳敲死他也不開口。那樣的話，那可真是自尋死路了。”楊偉嘆著氣，說著把責任歸咎在自己身上了。
　　“對不起！”佟思遙無言的伸出手來，握握楊偉放在桌上的手，仿佛是要安慰壹般，嘴裏喃喃地說道：“我總是讓妳這樣為難！”
　　“沒什麽！現在不都已經過去了嗎？妳盡心了，我也盡力了，後面的事，就看他的造化了，有時候有些事是人為可以辦到的，可有時候，人還真得是憑著命活，命有多大，就活多久！”楊偉無意識摸住了佟思遙的手，發了壹通感慨這才發現不對，再壹細看，再壹細摸，跟著大呼小叫：“喲……妳這手，怎麽這麽硬，靠，跟我的手差不多壹般大。”
　　佟思遙，觸電壹般抽出手來，臉紅耳赤，本想安慰卻被損了壹頓，恨恨地罵了句：“討厭！”
　　“來來來，我給妳看看手相！”楊偉說著伸出手，佟思遙不依，卻被楊偉硬拽著，無奈把左後伸給楊偉，不過楊偉壹看又是，另壹只、兩只手都要！
　　楊偉這手心朝著，平平握著佟思遙的兩只手，捏捏揉揉，看了半晌！
　　那兩只手，卻是沒有壹點女人的纖秀可言，很長、指節很大、拳面很粗糙，明顯是長年煆練的結果，手心倒還潤著！佟思遙見楊偉有搖搖頭，擔心地問：“妳……看出什麽來了！”
　　“咂，妳們警察的訓練科目太過份，單壹強化外部擊打力，根本不註重身體的協調性，妳這手啊，受的傷不淺，看看，中指骨節都有點變形了，這……看這還像女人的手嗎？簡直是催殘女性，靠……”楊偉大放厥詞。佟思遙卻不料楊偉說出這話來，恨恨地抽出了手。恨恨地白了楊偉壹眼。楊偉卻是不介意呵呵地傻笑。
　　“楊偉！”靜了半晌，佟思遙訕訕地問了句：“妳是不是覺得我壹點都不像女人！”
　　“怎麽可能呢？”楊偉瞪著眼，不知是不是酒勁上來了，壹說就是大白話：“男人有妳那麽大胸脯嗎？哈……”。
　　“妳正經點好不好！”佟思遙白了楊偉壹眼，抿抿嘴唇，有點無可奈何地說道：“何止是手呀，我整個人都變形了……十八歲上的警校，那時候，除了學習和就是訓練訓練，其實我小時候，可愛看武打小說了，可羨慕行俠仗義的英雄了，總是夢想著自己將來也成為壹個萬眾矚目的英雄……抓人、審訊甚至於在圍捕中開槍殺人，我都覺得，我現在心越來越硬了，壹有案子就失眠，即使偶而能睡得著，也是夢著出警場面，血淋淋的，經常在夢裏嚇醒，夢著我被負傷了、夢著我犧牲了，要不就是夢著我戰友犧牲了……哎！想當俠女當不成，當成剩女也就罷了，有時候我都覺得我精神快崩潰了……”
　　佟思遙說著，很動情，很無奈，第壹次這樣感覺到，只有在楊偉面前，這些難為情的話才說得出口，只有在楊偉面前，才有心思說喀些心裏話。也許，脫下警服，自己也是壹個無助的，也是壹個需要關懷的關愛的女人。也許，更多地是想從面前這個男人身上找到自己需要的關愛。那怕，僅僅是幾句安慰的話，或許也會讓她感到滿足。
　　錯了，又壹次陰差陽錯了！
　　卻不料，楊偉聽得此言，是哈哈大笑，直笑得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