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狂戰天下 第七十四章 如此勸慰

　　第壹件事和第三件事壹費腦二費力，都不是輕松的活兒，稍有差池是要出大紕漏的；自然，淩劍的事情就順理成章的排在了第二位；淩天完全是打算將這兩個人的決戰當壹場好戲來看。權當作勞累之後、大戰之前愉悅身心了……
　　對兩人的決戰，淩天固然不看好淩劍，但借機讓黎雪再進壹步逼發壹下淩劍的潛力，還是很有必要的，畢竟以淩劍目前的成就，想找壹個能全面壓制的他的敵人實在不好踅摸，就算有，也勢必要以身犯險，萬壹出點紕漏，就得不償失了！淩天自己倒是算壹個，但淩劍只要對上他便束手束腳，說什麽也發揮不出全部戰力……而促成這壹戰的另壹個目的，淩天也是想看看淩劍到底到了那個層次，以便於下壹步的引導。
　　當然，無論是被黎雪逼發潛力還是淩天的觀察，前提條件都很明顯：淩劍此次的被虐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淩天所能做的也就是將此事盡量的控制在最小範圍之內，不去影響淩劍在別院的權威而已。再想想這家夥居然早就準備好了黃連，淩天就忍不住想要笑，滿心報復的淩劍，恐怕這次準備的黃連絕對不在少數吧？不知他有沒有覺悟那些黃連是為他自己準備的呢？
　　想到淩劍興沖沖雄赳赳的挑戰最後會自己鼻青臉腫的喝黃連水，淩天就突然感覺生活美好了起來：雖然自己現在忙得挺慘，但總有比自己更慘的，兩相比較之下，自然是前人騎馬我騎驢……
　　房內傳出壹聲微弱的呻吟，淩天壹拍額頭，活兒來了！急匆匆地走了進去。
　　發出聲音的，自然是水千柔水大小姐。她在戰鬥之中受的傷本就不重，只不過是內力透支得嚴重，再加上看清楚了家族長老的醜惡嘴臉之後，心中對家族的前途，家人的態度絕望之極，甚至從小到大壹直堅持的信念也轟然倒塌，心神受到重創又是在內力透支之下，自然支撐不住心魔入侵，壹下子倒了下來。
　　極度虛弱的水千柔幾乎被身體內外的各種打擊徹底擊倒，倒是淩晨的壹副安神藥起了極大作用，讓她有了壹個緩沖的余地，相信安然昏睡了這半天的水千柔應該情況有所改善才是。淩天壹邊想著，走了進去。
　　“是妳？妳回來了？”床上，擁被而臥的水千柔虛弱之下，壹副平常極為少見的纖弱之態，看到淩天進來，不由驚叫壹聲，眼中飛快的掠過壹絲喜色，臉上壹紅，但旋即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由得心情又是極度黯淡了下來。
　　“可不是我嗎？”淩天笑吟吟地走了進來，“水姑娘，我們真是有緣，每次見面妳都是躺在床上。”
　　水千柔淒婉地笑了笑，奮力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落寞地道：“淩天，恭喜妳安然歸來，看到我這個樣子，妳似乎很高興？”
　　“是的。”淩天拖了把椅子到床前，翹起二郎腿坐了上去，斜著眼睛看著她：“尤其是看到壹個人陷入絕望中，而且是為了自己的全心全意所效忠的家族摒棄了她而絕望的時候，看到壹個人在自己的人生之中找不到壹點亮色和前途的時候，我總是會笑的。”
　　水千柔絕望地笑了笑，“是的，妳完全有笑的理由，因為，妳是勝利者，而且，妳成功從天下第壹高手手中逃脫，威名即將震動天下，這個世界上，相信再沒有妳不敢笑話的人了。我，是不是……該恭喜妳？”
　　“我接受妳的恭喜，盡管，妳不是真的要恭喜我而是在嘲諷我。”淩天笑瞇瞇地看著她：“但我會自動的聽成是壹個被拋棄者對壹個成功上位者的羨慕加嫉妒。”
　　“妳！——”水千柔氣的壹下子坐直了身體，有心想要罵他兩句，但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又軟了下來，萬念俱灰地道：“嫉妒是不敢的，以淩公子今時今日的成就卻能夠當得起千柔的羨慕。”說著話，眼神卻再不看向淩天，轉向了內壁，壹滴清淚緩緩滴下，唯恐淩天看到自己的軟弱。
　　淩天冷笑壹聲，突然語調放的柔緩，道：“有壹個人，被朋友出賣了，被家族摒棄了，被愛人背叛了，壹無所有，身心俱傷。沒過幾天，他的父親母親也去世了，被仇人害死了。”淩天帶著嘲諷的口氣，居然在這等時刻，壹板壹眼的講起了故事。
　　水千柔不知他是何用意，但聽到被出賣被背叛被摒棄，便以為淩天是在說自己，哼了壹聲轉過頭去，雙手捂起耳朵不聽。但她雖然捂住了耳朵，淩天的聲音還是清晰的傳了進來：“於是，這個人遭遇了這全天下的慘事，心有不甘，又很絕望，於是他天天哭，夜夜哭，月月哭，年年哭，每天除了吃飯之外，什麽都不做，只是哭。結果，他哭了幾個月之後，居然大有收獲。妳猜，是什麽收獲？”
　　水千柔狠狠哼了壹聲，更加用力地轉過頭去，只覺得這人討厭至極，居然這等時候還在壹個勁的嘲諷自己，太也沒有君子風度！
　　只聽的淩天用壹副驚詫的聲音道：“他天天哭，居然把朋友哭回來了，不但彌補了他的損失還向他真誠道歉。”
　　“啊？”水千柔猛地回過頭來，滿眼的不可置信。
　　“他壹見有效，自然是繼續哭繼續哭，突然間他的家族居然接受了他，還讓他當了家主，他的愛人也回到了他的身邊。於是覆水重收，破鏡重圓，花好月圓了。”淩天面容嚴肅。
　　“……”水千柔張口結舌。
　　“他壹看哭居然這麽有效，於是哭得更帶勁了。”淩天抑揚頓挫地道：“終於，他哭了半年之後，竟然把他的仇人活生生的哭死了，而他被人害死的父母，居然也被他哭活了過來，安度晚年壹家人安享天倫之樂和和美美……”
　　“胡說八道！這怎麽可能？人死怎能復生？”水千柔氣不打壹處來，原來這家夥還是在消遣自己。“只是哭有什麽用？淩天，妳以為我是傻子嗎？”
　　“他或者不可能，但水姑娘若是哭下去的話，卻壹定會心想事成的。”淩天壹本正經的道。
　　“啊……”水千柔瞪著眼睛張著嘴壹只手指著淩天，整個人木然石化。
　　繞來繞去，原來這家夥是在變著法地勸慰自己。只不過他的勸慰方法真可說是別具壹格了，先把人氣個半死，然後隨口編出壹個邪門外道的故事，卻在最後關頭讓妳自己進行勸慰自己的最後壹步，真真是狡猾之極！
　　不過，不得不承認，這個方法有效之極！
　　水千柔笑了，卻含著淚；水千柔突然又哭了，卻是因為，心中突然多了壹份濃濃的幸福……
　　淚眼裏，淩天依然在和煦地看著她，沒有嘲諷，沒有譏刺，只有壹味的平和，還有著……似乎是壹絲絲的憐惜？
　　卿本佳人，我見猶憐！
　　夠了！水千柔滿足了，原來，他畢竟還是關心我的……他畢竟也沒有真的恨我……他來到這裏，是來勸慰我的……
　　水千柔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裏居然是很充實的。在兩個人經過了那麽多的事情之後，在水千柔已經放棄已經絕望了之後，這份平和，豈非比什麽言語安慰都來的強？難道還指望淩天上來就是熾熱的愛情麽？若是那樣，恐怕水千柔反而會更害怕了……
　　唯有如此，水千柔知道對方不是在憐憫自己，亦不是在施舍自己。而是真心誠意的，在引導自己，引導自己脫離苦海。
　　是啊，家族已經如此，我傷心，我絕望，我失落，甚至我萬念俱灰而死去，有何用處？大哥已經因為家族而犧牲了，我不要成為下壹個犧牲品！
　　水千柔悄悄地笑了起來，看著淩天依然在看自己，不由得含羞別過了頭，纖纖玉手輕輕掩住自己的臉龐，佯嗔道：“看什麽？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醜？”說到最後兩個字，眼波流轉，已經是有些患得患失的意思。心結解開了，作為壹個女子，自然會在乎自己的容貌。
　　“呃……啊？”淩天有些愕然，想不到這女子心思來得急、去的更快，自己還在想她是不是真能夠想通了，哪知道等來了壹句這樣含羞帶怯的問話，不由有些腦筋轉不過彎來。
　　“呆子！”水千柔輕嗔壹聲：“我問妳，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醜？”
　　淩天很仔細的打量壹番，很是實事求是地點了點頭：“恩，醜得很，要是再哭下去，就更醜了！沒法見人了！”
　　“妳！——”水千柔頓時火冒三丈，“滾出去！”
　　“啊？”淩天冤枉之極的叫起來：“我說的是實話啊。”
　　“滾出去，誰愛聽妳這見鬼的實話？”水千柔徹底狂怒，柳眉倒豎，鳳眼圓睜，兇神惡煞的樣子似乎要將淩天壹口吞下肚去，單單是口中罵還不解恨，信手抓起東西就往淩天身上扔了過去。壹時間衣服、枕頭、燭臺……等等等暗器似地向著淩天飛了過來，來勢滔滔不絕。
　　淩天狼狽萬分的擋掉那幾件衣物，但對方攻勢實在太過於密集，招架不及之下，頭上赫然被蓋上了什麽東西，只得轉身而逃。剛剛奔出房門，只聽得“咚”的壹聲，不知什麽東西扔在了房門上。
　　淩天嘆口氣，壹把將蓋在自己頭頂的軟綿綿的物事抓了下來，放在手中壹看，不由得目瞪口呆：軟綿綿的柔滑滑的甚有手感，雪白的……竟然是壹件帶著女兒體香的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