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壹章 創世紀（下）

　　“妳比他們更強！別讓它們戰勝妳！打破它們的束縛，別讓它們控制妳！”
　　神堡之內，大衛·安德森、薛帕德和“幻影人”，妳來我往的言語交鋒終於走到了最後！當薛帕德對“幻影人”言辭懇切的說出上面的話，希望他從收割者的“教化”中掙脫出來的時候，換來的卻是“幻影人”的壹絲苦笑。
　　“我試過了，薛帕德！”他拿起槍……然後對著自己的太陽穴扣動扳機。
　　“我真的試過了……”無聲話語裊裊飄散。
　　……
　　擎天爐內，這壹幕讓三個人沈默不語，娜娜的眼圈兒發紅。
　　“就是此刻，所有人註意，神堡的護臂正在打開……”哈克特的聲音傳來。隨著哈克特將軍的命令，後衛艦隊躍過層層殘骸，推動著“擎天爐”向神堡飛去。
　　然而，就在神堡空間站開始打開的時候。擎天爐空曠的內部，忽然又響起新的腳步聲。“還有人來？”陸遠有些驚訝。“催化劑”似乎早知道來者是誰，毫無表情的坐在原處。只有陸遠和娜娜，壹齊轉過頭去看向樓梯的方向。
　　隨著皮鞋聲響，壹個人漸漸的從樓下踏著臺階上升，先是灰白的頭發，然後是藍色的眼睛……
　　“傑克·哈珀！幻影人……”陸遠看著衣裝革履、風度翩翩正拾級而上的“幻影人”，先是皺眉，隨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如此，怪不得塞伯魯斯會做出那種奇怪的舉動。那麽……妳到底是誰呢？另壹個主神，還是催化劑的輪回者？”
　　幻影人身上幹幹凈凈，既沒有剛才自殺後的滿身血汙，也沒有被教化深度腐化時那猙獰的面孔——實際上，他的“屍體”現在還躺在神堡之內，現在出現在這裏的，或許可以稱得上是靈魂。“陸船長。”幻影人點點頭後，徑自坐在了“催化劑”的旁邊，驕傲的“催化劑”對此卻沒有任何反應。
　　如果有表情的話，那麽似乎是欺騙陸遠成功後的壹絲驕傲？
　　幻影人自顧自的取出煙盒，點燃壹根煙卷，然後悠然的翹起二郎腿。“請允許我吸完這根煙。”他這麽對催化劑說道，催化劑無言的點了點頭。幻影人沒有回答陸遠的問題，陸遠也沒有再問。
　　然後就是幻影人沈默的吸煙，陸遠若有所思，催化劑壹言不發，只有艾羅娜好奇的在幻影人和催化劑身上來回的打量著。四個人甚至連外面的“擎天爐”正式連接到神堡空間站上都顧不得觀看。
　　等到煙卷壹直燃燒到煙蒂盡頭，“幻影人”才長長的嘆了口氣。他看向陸遠，“答案是……我是催化劑，催化劑也是我。”
　　隨著他的話語，整個人就那麽垮了下去。陸遠與娜娜只見壹個人影飛入催化劑的身體，再轉眼，方才幻影人坐過的位置上，那還有人在……“很多很多年前……我不記得多少年了。”換做催化劑開口接著剛才幻影人的話題繼續說道。當幻影人與他合並之後，他整個人的氣質都為之壹變。就好像黑白片有了顏色，忽然生動起來。
　　“那時候，我對純AI式的思維方式異常著迷，甚至以為這就是生物的進化終點，因此我把自己的理性徹底分裂了出去。之後的這些年，我壹直都以催化劑的身份存在。而我的理性……我不知道它漂流到了那裏，或者又轉生到誰的身上……它總是在想盡壹切辦法與我對抗著，想證明我是錯的。但最終，我想事實證明我們都是錯的……如果不是妳那次治療幻影人，我可能要等到徹底掌握這個世界後，才能收回我的感性——現在我需要向妳說謝謝嗎？”
　　得意！那表情分明是該死的得意啊！
　　陸遠看著那張笑呵呵的臉，頓時覺得過去十個催化劑加起來都沒有現在可恨！他真的很想壹拳砸過去！
　　原本，隨著黑暗空間內催化劑的老巢被陸遠端掉，然後銀河系內的收割者艦隊又在節節敗退，陸遠與艾羅娜對質量效應世界的占有比例壹直在平穩的上升，甚至達到了49.9%程度——壹步之遙，只要再努力壹下，就能將催化劑掀落馬下！但是隨著“幻影人”與“催化劑”合體，陸遠和娜娜的占有比例瞬間退回到30%以下！
　　如今催化劑占有比例超過了70%，而世界的初始化馬上就要完成！壹旦初始化完成，世界將徹底定型。到那時，擁有絕對優勢的催化劑，就像持有絕對優勢股份的大股東壹樣，能輕易的將娜娜和陸遠這樣的“小股東”清洗出場。
　　“稍等，該我出場了。”催化劑得意的點點頭，站起身來。“所以我說‘妳以為妳贏定了？’，還是等我回來，我們再討論輸贏的問題。”
　　……
　　光芒亮起，地板托著重傷之後、瀕臨昏迷的薛帕德，順著光芒飛進了擎天爐內部。
　　催化劑向她走去，隨著步行，他的身體逐漸透明和縮小，轉變成壹個兒童的形象。然後身體穿過了亞空間的薄膜，來到薛帕德的面前。
　　“阿遠……”艾羅娜擔心的牽住陸遠的手。
　　“沒問題的，相信我。”陸遠摸頭對娜娜說道，“讓他再得意壹會兒吧。”兩個人走到亞空間在邊上，靜靜的看著劇情最後的發展。
　　果然，就像發生過的那樣，歷史重新回到了正軌。變成小孩的催化劑向薛姐完整的講述了收割者的起源，以及收割輪回的歷史。最後，作為第壹個來到他面前的人類，整個循環開始出現變量。也就是說，這意味著過去的邏輯已經失效了，因此他向薛帕德提出了三個選擇，也是新的解決之道——
　　“擎天爐是單純的能量源，但在與神堡和中繼器網絡相結合之後，就有能力釋放龐大的能量橫掃整個銀河系！也提供了新的解決之道……”
　　第壹個選擇，薛帕德可以讓能量徹底摧毀所有的收割者！當然，爆炸不止局限於收割者，也包括所有的中繼器、人工智能AI和合成體桀斯，都將被壹同摧毀。這個選擇意味著人類將不得不重新開始，尋找踏入銀河的道路。但也徹底的解決了收割者的問題。
　　第二個選擇，他可以用這股能量來控制收割者——幻影人試圖這麽做過，但他失敗了。這個選擇，人類不但能保留中繼器科技，還能獲得龐大的收割者艦隊。唯壹損失的是，薛帕德將因此失去生命，以及擁有的壹切……他將變成壹個淩駕所有收割者之上的意誌。
　　最後是第三個選擇，合成。將所有的有機生命和無機生命，合成壹種新的生命形式，新的DNA。循環會停止，收割者將與人類合二為壹，人類將直接繼承融合全部的收割者科技，甚至連收割者保存的五千萬年來的所有知識全部都傳授給人類。
　　顯然，第三個選擇是催化劑最向往的，他直接說“合成是所有生命進化的終極形式”——那即是催化劑的選擇，也是名叫“催化劑”的這個主神的選擇。盡管陸遠的出現，確實動搖過他的意誌，但他還是堅信自己的選擇是沒問題的。
　　“讓我……選擇……呵呵~”薛姐慘笑著說道，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美麗的雙眼已潸然淚下。
　　等到“催化劑”壹說完，她就勉強的站直身體，支撐著重傷之軀，壹拐壹瘸的向著“擎天爐”的主電源走去。“催化劑”有些失望的看著她踉蹌的背影，卻沒有去阻止她。
　　反而是附身在薛帕德身上的那個系統，忽然變成厚書本的樣子脫離出來。“No！No！薛帕德，別選那個！看看，看看那邊的控制臺！去那邊吧……妳將成為所有收割者的神啊！想想軍團、想想伊蒂（諾曼底號的AI），妳會連他們壹起殺掉的！”系統拼命的蠱惑著薛帕德。
　　可薛姐沈默的拖著瘸腿，堅定的向前走著，仿佛沒有聽見他的聲音壹樣。
　　“或者我們去能量源，看到了嗎？就在左手邊……那也是個好選擇啊！薛帕德，別傻了，摧毀壹切絕對不是最好的選擇。為什麽不讓人類和收割者合成壹體？妳將開創前所未有的新世紀！妳將是銀河系古往今來最偉大的人！薛帕德！”
　　看著薛帕德依舊毫不猶豫的向前走著，系統終於放棄了。“……薛帕德，妳真的明白妳的選擇嗎？！”
　　“我選擇妳妹！”薛姐流淚舉起手槍，對著主電源扣動了扳機！“砰！”“我沒有任何選擇！！這壹槍是送給安妮的！”
　　“砰！”“這壹槍是送給安德森！”
　　“砰！”“這壹槍是送給李華梅！”
　　“砰！”“這壹槍是送給普雷斯利！”
　　“砰！”……
　　擎天爐的主電源終於被擊碎，轟然爆炸！
　　所有儲存的極大能量壹次性釋放出來，橫沖直撞的殺進了神堡空間站！但神堡空間站是壹個放大器，經過空間站轉換和放大後的能源，已經徹底失控！它再度奔湧著，尋找新的突破口。
　　終於，無處宣泄的能量引發了神堡空間站開始自爆……紅色的光芒自擎天爐向著上空無窮無盡的膨脹著，然後猛的在自爆前被發射出去！
　　光柱擊中巨蛇星雲主級中繼器，將中繼器瞬間從湛藍轉變成深紅色。被能量灌註後，主級中繼器旋轉得越來越快，能量強度壹刻不停的瘋狂向上提升！終於，就在約束核心的磁環斷裂的剎那，又壹道紅色的光芒沿著主級中繼器射出，飛向下壹個目標……
　　而過載的巨蛇星雲主級中繼器炸開了千萬重光芒，紅色的浪濤瞬間席卷了整個巨蛇星雲！每個收割者、每個被制造出來的合成體怪物，在這紅色的浪潮下，徹底的灰飛煙滅。
　　壹道紅光接著另壹道射出的紅光，壹個中繼器接著壹個中繼器過載自爆，紅色的浪潮，席卷整個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