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景初兄，自信點

　　李欽載向來是個講道理的人。
　　當然，別人若不跟他講道理，他也就沒必要講道理了。
　　放鴿子只是基本操作。
　　壹群吃飽了撐著的混賬主動設宴，擺明了要找他麻煩，李欽載若真的欣然赴宴才真叫傻子。
　　他對這種紈絝之間無謂的爭鬥完全沒興趣，這輩子值得讓他爭搶的東西，壹是錢，二是女人。
　　意氣之爭就完全沒必要了，輸贏都得不到好處。
　　紈絝們在翠園傻傻等到半夜，李欽載卻很早就睡下了。
　　來到這個世界後，最大的好處就是作息變得很正常。
　　不正常不行，李家是將門，家規森嚴，除了待客，自家很少舉宴歌舞娛人。
　　像別的權貴壹樣，李家其實也豢養了歌舞伎和樂班，不過這些歌舞伎壹年都難得工作幾次，大部分時候都在偏僻的院落裏排練歌舞。
　　拜李家的古板家風所賜，李欽載天黑之後便躺下，因為實在沒有別的娛樂活動。
　　第二天壹早，李欽載睡眼惺忪，伸著懶腰走出前院時，發現薛訥這貨又來了。
　　朋友歸朋友，讓朋友上班打卡似的每天都登門，就為了見他壹面，李欽載覺得自己的個人魅力可能已經飆升到壹個不敢想象的地步。
　　見李欽載出來，薛訥上前招呼。
　　“妳不工作也不學習，每天就這麽無所事事嗎？”李欽載好奇問道。
　　薛訥壹滯，這個問題可能觸及了他的靈魂。
　　想了想，薛訥不解地道：“景初兄不也壹樣嗎？”
　　李欽載壹想也對，兩個無所事事的人自動略過了這個問題。
　　“來找我幹啥？”
　　薛訥壹拍手掌，道：“昨夜景初兄是不是忘了什麽事？”
　　“啥都沒忘，睡前吃了頓宵夜，泡了個澡，還讓丫鬟來了壹次小保健，睡得很踏實。”
　　薛訥嘆道：“景初兄昨日是不是答應了申國公之孫高歧的邀宴？”
　　李欽載眨眼：“好像有這麽回事……”
　　“妳赴宴了嗎？”
　　“沒去。”
　　薛訥嘆道：“景初兄怎能失信於人，對妳的名聲很不好的。”
　　名聲？呵呵，我壹個名滿長安的混賬還在乎名聲？天真了吧。
　　“我故意的，怎樣？”
　　“故，故意的？”
　　李欽載嘆道：“我已是二十歲的成年人了，而妳們，還只是兩百多個月的孩子，別那樣看著我，沒錯，裏面也包括妳。”
　　“景初兄……”
　　“成年人的爭鬥都是有原因的，贏家至少能得到某些好處，否則爭來鬥去為了什麽？”
　　“就算兩條狗在路上撕咬，它們也是為了搶壹坨屎，妳告訴我，我與那些混賬打起來，我圖什麽？”
　　薛訥表情有些復雜。
　　比喻很貼切，就是有點惡心。
　　撓了撓頭，薛訥道：“道理是這麽個道理，就是……景初兄，今日我來妳府上之前，聽說高歧那家夥糾集了許多人……”
　　李欽載嗤笑：“他敢來我家鬧事？當我家部曲是吃幹飯的？”
　　“那倒不敢，放眼天下，誰敢在英國公府門前鬧事，不過聽說高歧把妳府外朱雀大街的兩頭都布置了人，只要妳敢出門，他們便不會放過妳。”
　　薛訥苦笑道：“大約景初兄昨夜爽約，高歧惱羞成怒，仇上加仇了。”
　　李欽載頓時覺得好無語。
　　這究竟是壹幫什麽混賬，每天吃得多飽才會幹出這麽無聊的事。
　　李欽載突然發現自己必須要解決眼下這群混賬，否則將來永無寧日，自己夢想中的混吃等死的平靜日子恐怕也很難實現。
　　處世的原則永不會變。
　　他不喜歡打擾別人的生活，更不喜歡別人給他的生活添麻煩。
　　如果麻煩來了，那麽，解決它。
　　沈思片刻，李欽載忽然道：“慎言，幫我個忙。”
　　“景初兄盡管說。”
　　“幫我告訴高歧，今夜再約壹次，嗯，這次保證不失信。”
　　薛訥立馬興奮了：“景初兄要應戰了麽？我可幫妳調動薛家部曲……”
　　李欽載笑了笑：“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
　　……
　　夜幕降臨，掌燈時分。
　　李欽載壹身華裳，風度翩翩，認真打扮之後，李欽載覺得鏡子裏的自己模樣還是不錯的。
　　如此翩然若謫仙般的風流俊朗人物，別人怎麽舍得下毒手揍自己？
　　應該含在嘴裏細心呵護才對呀。
　　仍然是安仁坊的翠園，這次是李欽載請客。
　　申國公之孫高歧吃了壹次虧，這次學乖了。約好了酉時壹刻，高歧領著壹群權貴紈絝到酉時三刻才到。
　　李欽載今夜很準時，不但準時，還很客氣。坐在翠園雅閣裏耐心地等了小半個時辰，高歧和壹眾紈絝到來後，李欽載還主動起身相迎，力求使這群混賬賓至如歸。
　　高歧等人走進雅閣，見李欽載站在雅閣門口相迎，卻紛紛對他怒目而視。
　　高歧冷笑盯著他：“李欽載，最近妳在長安城很出風頭呀，滿長安的公侯都對妳誇贊有加。”
　　李欽載謙遜地笑了笑：“高兄謬贊了，昨夜實在是有事耽誤，故而爽約，今日李某向高兄和各位高朋賠禮。”
　　話都說得如此客氣了，高歧卻毫不領情，聞言冷笑壹聲：“英國公之孫的賠禮，我們可不敢當，就問妳壹句，李欽載，妳出風頭便罷了，為何要將我們拖下水？”
　　“妳造出那破東西，公侯皆贊其為國之利器，呵，利器不利器我們不懂，長輩們卻非要拿我們跟妳比，壹言不合便揍我們，我等何辜，竟受此劫難！”高歧越說越悲憤，眼眶都紅了。
　　身後壹眾紈絝也紛紛露出憤怒悲愴之色。
　　李欽載眉梢微挑，自己好像引起公憤了？
　　“諸位仁兄受苦了，可妳們若是講道理的話，自然也該清楚，妳們受的苦，其實與我無關呀。”李欽載無辜地道。
　　高歧使勁吸了吸鼻子，眼中露出兇光：“妳以為只有這件事麽？”
　　李欽載愕然：“還有什麽？”
　　“這些年妳仗著是英國公之孫，在長安城橫行霸道，去年內教坊的沈香姑娘，前年城外遊獵，妳領李家部曲踩踏我高家莊子的莊稼，還有攬月樓妳埋伏部曲伏擊，西市公然折我顏面……”
　　“李欽載，這些年我們的恩怨已結得夠深，今日斷難善了！”高歧越說越氣氛，臉頰的肌肉都微微顫抖起來。
　　李欽載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特麽的，又是前任的鍋！
　　那個該死的前任到底給自己準備了多少口黑鍋。
　　李欽載扭頭望向旁邊的薛訥，湊過去在他耳邊輕聲道：“高歧說的都是真的？我真幹過那些事？”
　　薛訥也低聲道：“景初兄，自信點，這些妳都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