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壹百零八章 鬼蜮運機

　　什麽鬼？
　　江舟見了這尊鬼像，念頭方起，便見那鬼像大口咧起詭異的弧度，陰惻惻、邪乎乎的笑聲像是無孔不入，從他雙耳、七竅、周身毛孔鉆進來。
　　弄得他渾身內外都麻癢難當，壹陣恍恍惚惚。
　　不好！
　　九天元陽尺倏忽高懸頭頂，南明離火劍呼嘯而出。
　　“嘎嘎嘎……”
　　那鬼怪壹陣怪笑，驟然崩散，如煙如霧，南明離火劍刺了個空。
　　那靛藍的煙霧又朝江舟聚合而來，仿佛要將他包裹吞噬。
　　“哈哈哈哈！”
　　突然又聞壹陣狂笑聲。
　　壹只黑毛林立如針的大手不知從何處探出，將那靛藍鬼壹把抓住。
　　“嘎！”
　　靛藍鬼怪笑之聲猛然變成壹聲尖銳的厲嘯。
　　在那黑毛大手中不斷掙紮，卻完全無用。
　　“哈哈哈哈！”
　　狂笑聲聲，壹襲大紅袍壹閃而過，出現了壹尊魁梧的人影。
　　便是那黑毛大手的主人，背對著江舟。
　　大手抓著靛藍鬼，仰頭壹扔。
　　竟似扔進了口中。
　　“嘎吱……吧唧……哢哢……”
　　背對著江舟，傳出壹陣咀嚼之聲，夾雜著那靛藍鬼慘厲的嚎叫聲。
　　只聽得江舟頭皮壹陣發麻。
　　“哈哈哈哈！”
　　幾聲狂笑，魁梧身影突然回過身來。
　　壹個碩大的頭顱猛地朝江舟探來，似乎要從虛無的黑暗中鉆出。
　　鋼針似的虬髯，奇醜的面孔。
　　咧著嘴，森白的牙齒，滿是血汙、骨屑，道道汙血從齒間、嘴角流出。
　　什麽鬼！
　　太過突然，這張臉又太醜，江舟猛不丁被嚇了壹跳。
　　“哈哈哈哈！”
　　“小少君，鬼蜮運機，貪極詭極，往後跟這些鬼東西打交道，可仔細著些，莫輕信了！”
　　“某家往來無間不便，日後可不能時時相護！”
　　“某家去也！”
　　“哈哈哈哈！”
　　紅袍閃動，江舟猛地清醒過來，睜眼仍在自己的靜室之中。
　　耳邊卻似隱隱還有那陣陣狂笑之聲不絕。
　　鐘馗！？
　　江舟回過神來，頓時明了那襲紅袍的身份。
　　祂早就已經歸位了？
　　還是因為這是上古世界？
　　不對……
　　祂已經可以往來無間，那便真正歸位了。
　　江舟念頭壹動，鬼神圖錄出現，翻到了“鐘馗”之處。
　　【天師鐘馗圖：空山無人夜色寒，鬼群亂嘯西風酸。紅袍進士倚長劍，席帽珣影烏靴寬。燈籠無光照斜水，怒裂鬼頭燃鬼髓。大鬼跳踉小鬼嚎，滿地？鵜飛不起。人間魔亂鬼出遊，青天白日聲啾啾。安得此公起復作，殺鬼千萬吾亦樂！——終南山進士鐘馗，因武德中應舉不捷，羞歸故裏，觸殿階而死……受封翊聖驅魔真君，尊為道門萬應天師。】
　　果然！
　　壹襲大紅袍，腰懸降魔寶劍。
　　墜幘長須，奇醜無比。
　　懷抱酒壇，手執小鬼，滿口血骨。
　　美酒伴鬼啖！
　　原本的“鐘馗趕考圖”變成了“天師鐘馗圖”！
　　江舟神色驚異難消。
　　自玉京被帝芒“賜死”之後，就壹直沒了聲息。
　　沒想到不聲不響，祂竟早已歸位，而且還能往來於無間現世。
　　只是，祂又怎麽會突然出現？
　　江舟漸漸按下心中驚意，又生起疑來。
　　剛才所見那個靛藍皮鬼，究竟是誰？
　　真的是喪門神口中所說的上官？
　　還是喪門神在其中搞了什麽手腳？
　　或者……它那上官從壹開始就在謀算於他？
　　鬼蜮運機，貪極詭極……
　　良久，江舟長長壹嘆。
　　所謂鬼蜮人心，人心難測，鬼蜮更險。
　　這些鬼東西，壹個個的不是貪就是詭。
　　就算是喪門神那個看似貪婪無比的鬼東西，他也壹樣看不透其心思。
　　無論如何，往後還是離這些鬼東西遠點。
　　反正交易已經結束，也不欠它們什麽。
　　下次再找上門來，他也沒必要太客氣了。
　　江舟咬了咬牙。
　　我不跟妳玩心機，我玩命！
　　這次差點莫名其妙被擺了壹道，他心中哪能沒點氣？
　　現在不是時候，等騰出手來，定要回報……
　　“噠噠噠！”
　　“方丈！”
　　正心下發狠，忽見紅葉自院外噠噠地小跑過來。
　　江舟收起心思：“何事？”
　　紅葉道：“方丈，您之前讓觀中師兄師姐留心那位三娘子的下落，有幾位師兄說，有人曾在北海沿岸見過那位三娘子，”
　　“不過那幾位師兄趕去的時候，卻已經不見了。”
　　“哦？”
　　那三娘子自他在三官廟借楊小二神力斬了北海神子後，便不見了蹤影。
　　連壹聲告別都沒有。
　　他當時也顧不上，後來打聽了壹下，有人見三娘子在他斬殺北海神子後，被壹條黑狗追著，離了長安。
　　江舟知道那黑狗跟楊小二有關，估計大約是他們的家事，當不會有危險。
　　不過他和西嶽的關系不淺，也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便在收了許多弟子後，吩咐了下去，讓留意她的行蹤。
　　江舟點點頭：“我知道了。”
　　北海？
　　這姑娘不會是還想去找北海神的晦氣吧？
　　看來等祈雨的事了結，還得去找找才行。
　　要不然真出了什麽事，即便楊小二能饒了他，他也過不去自己這關，畢竟金天王對他可謂恩重如山。
　　江舟想著，便親自出去，找到了紅葉說的那幾個弟子，仔細地詢問了壹番。
　　卻也沒得到什麽結果。
　　只知道有個疑似三娘子的女子，前段時間常在北海邊出沒。
　　正問著，便見高柢和林疏疏、謝家兄弟幾人結伴而回。
　　“看來妳們收獲不少啊。”
　　江舟見幾人壹身氣息都有種熾烈昂揚之意，顯是處於勇猛精進之時。
　　尤其是林疏疏，壹身劍意凜冽，竟是不比高柢稍弱幾分。
　　林疏疏依舊是那副冷笑連連的別扭模樣：“再過些時日，我定然能敗妳。”
　　江舟笑了笑：“妳做夢。”
　　“哼！”
　　林疏疏怒哼壹聲，驅使輪椅，徑直越過江舟。
　　他要回去消化所得，壹時片刻都不想浪費。
　　江舟也見怪不怪。
　　雖然覺得他太過急切，卻也不好多勸。
　　高柢這時道：“江舟，萬妖精血已經差不多聚齊了。”
　　江舟詫道：“這麽快？”
　　這還不到壹個月呢。
　　“這還快？”
　　有跟著去打醬油之嫌的謝清溪道：“萬頭妖魔精血，聽起來多，可妳不知道龍虎榜壹出，有多少人爭搶著去殺，”
　　“再加上還有唐軍精銳，也在四處瘋狂捕殺，妖魔再多，也經不起這麽殺法啊。”
　　謝雲泉也點點頭道：“確實如此，那唐王還嫌棄太慢，打算畢其功於壹役，”
　　“之前各派弟子與唐軍於四處瘋狂捕殺妖魔，但把壹些硬茬都留了下來，”
　　“唐王已發下召令，打算去獵殺那幾尊大妖，這些大妖，壹頭可抵尋常百頭，”
　　“只消殺得幾尊，這萬妖之數便能湊足了。”
　　江舟聞言便盤算了起來。
　　這就是他等的機會啊。
　　大妖好啊！
　　之前那些他錯過也就罷了，畢竟殺過北海神子，他的眼光已經很高了，尋常妖魔已經入不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