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沒有回來

　　酒到深處自然醉，情到深處人孤獨。
　　鄭秀妍現在壹點都不孤獨，她現在很像分享壹下她和楚景言從小到大的生活經歷，以前不說那是情有可原，現在說，也算是在炫耀。
　　雖然林允兒作為潛在情敵實在不該這樣子的親近，但好賴也是朝夕相處這麽多年的隊友，再者來說，腦子缺根筋的鄭秀妍實在不太玩得動記仇這種高難度的技術活，兩杯啤酒下肚子，也就全部敞開了說。
　　屋內的人們已經喝到了最高點，壹群人舉著酒瓶子在那群魔亂舞，老小徐賢壹個勁兒的叫著不要沖動，可貌似沒人能聽得進去她的話。
　　放在平日裏或許還好，酒精這玩意，本來就能麻痹人的五官，這些個被束縛了太久的花樣年華們，正在盡情的宣泄這些年來的不滿。
　　也就是鬼哭狼嚎壹陣子，但也不會出什麽大事，住在樓下的生活助理睡得迷迷糊糊的爬上樓看了看情形，保證這些個姑娘們絕對不會做出喝高了去跳樓這種高難度舉動之後，便揉著眼睛又下了樓。
　　隨她們去吧，反正明天也沒行程。
　　看著林允兒亮晶晶的眼睛，鄭秀妍笑著說道：“怎麽了，很好奇楚景言小時候的事情嗎？”
　　林允兒急忙點了點頭。
　　“那也不是不能說。”鄭秀妍敲了敲空瓶子，吩咐道，“去拿兩瓶啤酒來，我慢慢跟妳說。”
　　於是林小允同學得令，爬著回到了客廳順了兩瓶啤酒又回到了鄭秀妍的身邊。
　　牙尖嘴利也沒法撬開瓶蓋，鄭秀妍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打開啤酒，咕嚕咕嚕灌了壹口之後，對林允兒呵了口酒氣。
　　林允兒嫌棄的揮了揮手，然後抱著酒瓶開始認真的聽起鄭秀妍講那些過去的事情。
　　鄭秀妍擡頭望了望月亮，然後皺眉說道：“該從哪裏說起來呢。”
　　“就從楚景言進妳家開始唄。”林允兒催促道。
　　“那不是得說壹整個晚上了。”鄭秀妍說道。
　　林允兒笑了起來：“沒關系啊姐姐，我們明天睡到下午都沒事。”
　　於是鄭秀妍笑了起來，開始講起了楚景言的故事。
　　林允兒仔細的聽著，越聽越覺得歡喜。
　　那年楚景言還小，那年鄭秀妍還很年幼，那年所有事情都很美好，那年的鄭秀妍很傲嬌就和現在壹樣，那年的鄭秀晶，集萬千寵愛於壹身，可愛的無與倫比，至少在楚景言眼中是這樣。
　　那年，楚景言第壹次走進鄭家的大門，第壹次鄭秀妍表現出了不善，第壹次因為楚景言而對自己的父母大吼大叫。
　　說到這，鄭秀妍撓了撓頭發，笑嘻嘻的說道：“那會當然覺得不好，忽然家裏多出來壹個人，還是個小男孩，換誰都不開心，雖然他長得好看，我還是不開心。”
　　林允兒好奇的問道：“那為什麽後來關系能變好呢？”
　　“很多原因。”鄭秀妍歪了歪腦袋，想了想之後才說道，“雖然楚景言現在很討人厭，小時候也討人厭，可就是能做壹些讓我們喜歡的事情來。”
　　“比如呢？”
　　“比如……當我和秀晶的保護神。”
　　林允兒眨了眨眼睛。
　　“我不知道打架這種事情是不是男人從小就會的事情，可要是真的這樣，那麽楚景言壹定是把打架給精通了。”
　　鄭秀妍忽然笑了起來，說道：“那時候很調皮呢，不管秀晶還是我，可只要是楚景言看見我們被欺負了，才不管到底是我們錯還是對方錯，打壹頓再說。”
　　“我可從來都不提倡暴力的，可是看那些欺負我們的人被楚景言打的屁滾尿流的，說實在話，真的很開心。”
　　說到這，鄭秀妍大眼睛也漸漸彎成了月牙兒，就跟天空中的那壹輪壹模壹樣。
　　林允兒猶豫了壹下，小心翼翼的問道：“姐姐，那會……壹般都是妳主動去惹別人的吧？”
　　鄭秀妍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灌了口酒十分贊賞的看了壹眼林允兒說道：“允兒……妳很聰敏。”
　　“是啊，都是我去惹別人的。”
　　林允兒默默的低頭，然後灌了口酒。
　　果然，豬隊友都這樣。
　　鄭秀妍繼續開始說起了故事，說著她和楚景言的關系日漸改善，說著他們能夠平淡相處，說著……他們那會越來越幸福的生活。
　　“人都是這樣的，允兒。”鄭秀妍摸了摸林允兒腦袋，小聲的說道，“壹旦習慣了某個人待在妳身邊之後，就會變得十分的依賴他。”
　　“楚景言那時候確實還小，確實沒有現在這麽厲害，可是對我來說，我更喜歡那時候的他。”
　　“為什麽？”
　　鄭秀妍怔了怔，笑容滿面的說道：“因為那時候……他活得比現在輕松。”
　　“而且輕松很多。”
　　鄭秀妍低下了頭，緩緩說著：“他現在活得太累了，允兒妳知道嗎……我以前壹直覺得成功的男人很帥很酷，張嘴幾百億閉口收購壹家公司，聽起來多厲害呀，可真的去看著身邊的人去做這些特別酷的事情，我就知道了……所有人都不容易。”
　　“小時候的楚景言就為了自己，為了我們，他可以起打臨工，可以去送報紙，甚至可以去打架，得來的錢，可以全部花在我和秀晶身上。”
　　“不多，可能就是幾個甜甜圈，也可能是兩袋爆米花，可我們就很滿足。”
　　“人長大了，就在也不知道滿足了。”
　　林允兒默然。
　　鄭秀妍甩了甩頭發，接著說道：“就在我們都覺得生活可以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下去，就可以這樣有楚景言擁有很久很久，甚至壹輩子的時候。”
　　“他不見了。”
　　鄭秀妍望向林允兒，林允兒從鄭秀妍眼中讀出了那種深深的恐懼和忌憚。
　　“允兒，妳體驗過那種感覺嗎？”
　　林允兒再次搖頭。
　　鄭秀妍對著酒瓶喝了壹會，然後抹了抹嘴巴輕聲說道：“前壹天晚上我們還在說聖誕節要怎麽度過呢，還在想著爸爸媽媽會給我們準備什麽樣的禮物。”
　　“其實我那時候就應該看出來的，楚景言那幾天的狀況完全就不對，跟以前都不壹樣。”
　　林允兒抱住了自己的雙腿，聽的認真無比。
　　“妳說壹個只要笑壹笑就會有小女孩來送曲奇餅的人，壹個只要說幾句好聽的話，什麽樣的小麻煩都會迎刃而解的人，他竟然就開始不笑了。”
　　鄭秀妍看了林允兒說道：“妳可能不信，但是以前的楚景言特別喜歡笑。”
　　“和現在的不壹樣，那會笑的特別真。”
　　說到這，鄭秀妍頹然的低下了頭：“可他就是這麽走了，第二天我醒過來的時候家裏跟以前沒什麽區別，就只是少了壹個人而已。”
　　“楚景言沒去學校，我壹直他只是逃課了而已，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然後我就這麽沒多想，等晚上回了家，他還是沒回來。”
　　“我就這麽等，爸爸媽媽等到晚上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兒急匆匆的出了門去找他，我就抱著秀晶壹直坐在沙發上等，半夜的時候爸爸媽媽回來了，可是沒把楚景言帶回來。”
　　“然後就……再也沒回來過。”
　　晚風吹著身子，壹點都不冷。
　　可林允兒卻感覺，整個人陷入了壹股莫名的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