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希望

　　葉正勛明白，在比爾霍夫中校的身上，有著許多秘密，這個秘密關聯到莫裏本醫生，也關聯到比爾霍夫中校自己，恐怕也關聯到聞仲，以及那種導致壹切死亡病毒起源的，從月球上帶回來的外星生物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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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耳的警車尖嘯從廣場另外壹端傳來，可以清楚地聽到鼎沸的人聲與攙雜於其中的慘叫。緊接著，平整的地面傳來陣陣輕微的震動。很快，高大的勃蘭登堡門圓形多克式立柱下面，湧來無數神色驚慌的人群。
　　“救命！”
　　“快，快逃啊！”
　　“我的上帝，那都是些什麽啊？”
　　眼前的場景對於葉正勛來說，是如此熟悉。
　　沒有親眼目睹過被感染城市慘狀的人，根本無法想象那是壹種何等恐懼的災難。
　　“快上車離開！”
　　葉正勛喊了壹句。
　　“去國會大廈，那裏是距離最近的緊急避難區域！”比爾霍夫中校提醒道。
　　國會大廈就在廣場西側。二者之間的距離，大約為壹千米左右。
　　勃蘭登堡門已經被如海般的屍群淹沒，無數雙幹枯如柴的手臂伸向陰霾的天空，呆滯空洞的眼睛裏，放射出對於鮮肉的渴望和人血的饑求。
　　從北面過來的屍群，距離這裏不到兩百米。只有全力沖出廣場，才能橫穿公路進入對面的國會大樓。
　　“哢嚓！”
　　方雨菲脫下腳上的黑色高跟鞋，咬緊牙關拎起細長的鞋跟用力狠掰。眾目睽睽下，線條優美的圓錐形鞋跟被徹底拽落，被玉色絲襪包裹的雪白足趾套進了變成平底的鞋身。美麗和形象雖然在瞬間崩塌，卻多了幾分活命的機會。
　　兩名顯然是剛剛接到命令的騎警從遠處奔來，沒有應對此類事件經驗的他們有些不知所措，感應到危險臨近的馬匹下意識地想要轉身逃跑，冷不防被突入近前的活屍用力拽緊尾巴拖翻在地。見狀，餓極的屍群頓時蜂擁而上，用鋒利的指甲劃開獵物的皮肉，揪出鮮嫩的肝臟和滑潤的腸子，忙不叠地塞進口中肆意亂嚼。頃刻之間，兩名騎警連人帶馬只剩下幾根被舔凈的白骨。
　　那些並沒有真正見過喪屍的外交官員，只覺得身體壹陣發冷，更多的人只是拼命睜大眼睛，死死註視著越來越近的屍群，盡管大腦無數次發散出催促身體迅速移動的命令，膝蓋和大腿卻仿佛灌鉛般沈重，絲毫提不起力氣。
　　耳聞永遠不及目睹來的真實。資料和文件上對於可怕病毒的描述，根本比不上現實的萬壹。
　　於是回過神後，便拼命的奔跑。
　　“雲飛，阿貴，高明，妳們保護這些外交官員離開！”
　　即使在這樣危險的時刻，葉正勛也需要這些壹道來德國的中國外交官員能夠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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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奔跑中的方雨菲，她口中的呼吸聲越來越沈重，迅速消耗的氧氣已經無法維持身體的劇烈運動。盡管她壹直努力邁動著機械的腳步，眼睛裏的血絲卻開始蔓延，來自肺部的壓力使心臟以可怕的速度跳動著，血管裏急速流轉的液體，使她覺得自己正在無形的燃燒中，失去最後的清醒意識。
　　“加油，千萬別放棄！”
　　葉正勛就在方雨菲的身後，他伸出強勁有力的胳膊插進她的臂彎，拖拽著疲憊的身體飛快向前移動。
　　無數的活屍在廣場上徘徊，它們捕捉著所有可以當作獵物的生命。奔逃不及的遊客和行人被拖進屍群，從完整的身體上撕裂下壹塊塊鮮活的嫩肉，死前的慘叫與哀號，變成了這裏唯壹的聲音。
　　公路邊，幾輛藍白塗裝的警車橫列成排。十余名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察，不知所措地用槍口瞄準步步逼近的活屍，嘴裏下意識地發出各種威脅與恐嚇。
　　“都給我站住！”
　　“不準靠近，否則我要開槍了！”
　　“雙手背在身後，站在那兒別動！”
　　密集的屍群從四面八方湧來，它們大張著嘴，口中流出黃綠色的惡心腐液。對於肉食的渴望，是它們腦子裏唯壹存在的意識。
　　隊伍接近了公路，也許是不甘心到口的獵物就此溜走，行動緩慢的活屍突然爆發出令人驚訝的行動力。它們連撲帶爬翻過警車圍成的障礙，抓住慌亂中的警察壹陣亂咬，子彈鉆進身體帶起的震動對於它們毫無影響。這場實力並不對等的撕殺，人類永遠都是食物。
　　“啊！”
　　耳後傳來的動靜和女聲慘叫，葉正勛本能地轉過頭去查看，壹只活屍撲倒在方雨菲的身上，沾滿病毒的牙齒，已經在她雪白的肩膀上，啃咬下壹塊巴掌大小的皮肉。
　　葉正勛身體後傾，擡槍，扣動扳機。
　　粗大的彈頭咆哮著撞進活屍的腦袋，狂暴地撕裂著柔軟的內容物，狹窄的顱骨壓迫著彈頭在爆炸中釋放出全部能量，在沈悶的聲響掩飾下，炸裂成無數散碎的末片。
　　“抱緊我的肩膀！”
　　葉正勛面色壹變，擔住方雨菲的肩窩將她扛起，將體內每壹根肌肉纖維全部調動起來，如同迅猛的獵豹，躍身沖出了屍群的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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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械裝置的獨特聲音在國會大廈裏回蕩，隨著令人牙酸的齒輪摩擦，大樓天臺四角的墻壁開始倒退著嵌入，數十具被機械臂操縱的電子機炮露出了烏黑的管口，在壹道道紅外光束和光感瞄具的指引下，威力巨大的三十五毫米口徑炮彈開始掃向密集的變異生物。
　　兩次世界大戰的經歷，讓德國軍械設計師們對戰爭產生了特殊的理解力。堅固、強化、兇猛、準確的概念，在他們所有設計的作品中被體現的淋漓盡致。尤其是做為緊急避難所的國會大廈，也變成了壹座臨時性的堅固堡壘。
　　地面壹層的裝甲防護板已經升起，即便是近距離使用穿甲彈頭攻擊，對整體防禦系統也起不了什麽作用。何況，活屍們最大的依仗，僅僅只是它們的牙齒和身體。
　　大樓的地下倉庫儲備著大量食物，足夠近千人維持兩個月以上。與地下河道相連的凈水系統，使人們並無幹渴之虞。雖然樓內的警衛人員只有五十余名，卻擁有數百枝各型槍械和充足的彈藥。只要安心據守，外面的圍困者根本無法進入。
　　代表團所有成員癱坐在大廳東南角的地板上，氣喘如牛地拼命呼吸著。徹底放緩的神經和松弛的肌肉，大幅度降低了氧氣的消耗。身體的疲勞感正在逐漸消失，內心的恐懼卻慢慢占據了整個思維空間。
　　方雨菲神情木然地側靠在墻邊，如絲般的秀發順著耳際灑落下來，掩蓋了白得像紙壹樣的臉。
　　葉正勛半蹲在她的身後，小心翼翼地起肩膀上已經被鮮血浸透的被軍服裂角，用鋒利的手術剪把整只衣袖全部剪開。旁邊的沙發上，擺滿了從大廈急救室裏拿到的各種醫療器械和藥品。
　　“別浪費時間了，給我壹顆子彈，比什麽都好。”感受著背部皮膚上傳來的刺痛和冰涼，方雨菲清麗的臉上，流露出死壹樣的絕望。
　　葉正勛默默地拿起壹瓶酸化電解水，用鑷子夾起藥棉在撕裂的傷口上來回清洗。微黃泛紅的汙液從雪白皮膚表面順淌下來，很快被附近的布料吸收，只留下壹條顏色暗淡的濕痕。
　　白色的繃帶在胸口和肩背上飛快轉換著位置。不經意間，葉正勛的手指也會偶爾碰觸到高挺的胸部，雖說這其中並沒有任何褻瀆或者猥瑣的成份，卻還是讓方雨潔的臉變得漲紅，口鼻的呼吸也很快變得急促起來。
　　“別讓我變那種可怕的怪物，殺了我吧！”她寧可承受身體上的痛苦，也不願成為被病毒控制的寄主。
　　想起那些被死亡病毒感染的人類，她就忍不住想要顫抖。
　　“妳是許多人的希望，至少在研究疫苗的時候，妳表現出不壹樣的天賦，所以，妳不可以死，我也不會讓妳死的！”葉正勛走到她的面前，緩緩蹲下身，用取血錐紮破左手中指，在圓潤的指肚上用力擠壓出壹滴暗紅色的血珠，慢慢湊到她的嘴邊，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命令道：“把它吞下去。”
　　方雨菲楞了楞，葉凡已經將血液擠入她的口中，微鹹的腥味兒，在舌尖上迅速散開，口腔裏分泌的唾液，很快沖淡了這點不屬於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