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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女人啊女人

艳遇谅解备忘录 by 撒冷

2022-1-14 21:32

第一节 燃烧吧,小宇宙
  “干嘛这么垂头丧气的?不就吃你一顿消夜嘛,靠,用不用小气成这样?”张盛一边叼着根牙签,一边大大咧咧地说道。这副样子再配合他的那副眼镜,真是十足的色魔样。
  “无端端被人宰我一顿,当然也心疼,不过本少爷生性豪爽,视金钱如粪土,当然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而烦恼了。”我说着,忧郁地对着漆黑的天空,悠悠地长叹了一声。
  “行了,别在这里故作深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丫是一诗人呢。”张盛吐掉牙签,伸手拍在我肩上,“是不是还在为黎文慈的事烦啊?”
  “唉,还能有什么事啊?你刚才在旁边又不是没听见,刚才我给钱不易打电话的时候,他那个口气,冲口而出就是‘什么’,短短的两个字里充满了惊讶,惊讶之中又暗暗隐藏着无数的猜疑和不满。我敢跟你打保票,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在找人查我的底了。”
  “有没有那么夸张?是不是你自己神经过敏,我看他后来跟你说话的时候,声音挺正常的,有说有笑的。”
  “所以说你头大没脑,脑大长草,既然可以让那么多老奸巨猾的奸商集体赞他有前途,他会有这么点城府都没有吗?你以为他会像你一样,想对付谁的话,就恨不得把人家的名字刻在额头上,还装着灯泡,晚上闪闪发亮啊。”
  “钱不易有没有你说得那么厉害啊?我看你怎么怕他怕得不行?你从前没这样怕过一个人啊?”张盛略微有些奇怪地打量着我,说道。
  “我呸,谁说我怕他了。”我说着,瞪了张盛一眼,“只不过为了黎文慈这种中等水准的MM,而去得罪钱不易,你觉得我像那么没脑吗?”
  张盛点点头,“嗯……你这么说又确实有几分道理,如果你这么想的话,那其实很简单,你赶紧找个女朋友,这样就可以死了黎文慈的心,这样你就不用麻烦了。”
  “对哦。”我摸了摸下巴,“不过,未必要搞成女朋友那么严重的……”
  这天晚上,我前半夜基本上都没有睡,一直在谋划着我该怎样去邂逅一个高挑性感的漂亮MM,然后跟她欲仙欲死地蝇营苟且,再不小心让黎文慈碰巧撞见,这样我就可以逃出升天,以后放心大胆地光我糜烂荒淫的大学生活了。嗯,为了保险起见,最好就找黎文慈身边的MM。呓,她身边最多的MM,不就是我的同班同学吗?真是可惜,昨晚没有去参加见面会,不然说不定已经瞄中一个了,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罐头才会过期,MM是不会的……
  我就这样想着,一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才昏昏沉沉地睡去。睡了才没有多久,就听到整个宿舍楼一阵喧闹声。我朦朦胧胧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嘟囔道:“你们干嘛?拆楼啊?”
  “大哥,集中啊,你还悠哉游哉?”我艰难地稍微张大一点眼睛,看到张盛似乎正在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什么。还没有来得及问他到底在干什么,就被他一把从床铺上给硬生生拖了下来,“快走!”
  我这就这样迷糊糊糊的,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浑浑噩噩地换了衣服,然后被张盛像拖拖把一样拖到了学校的操场上,但是依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有一个穿着全身绿色军装的猛汉出现在我眼前,直瞪瞪地盯着我的时候,我才隐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先是凶巴巴地伸一个拳头伸到我的腰和皮带之间,“这也叫武装带?”
  然后他又打了打我的帽子,大声喝道:“干嘛?想当流氓啊?懒洋洋的,哈欠连天,衣衫不整,连帽子都是歪的。”
  我就算多少瞌睡,被他这么一吼,也早醒了,赶紧用力把武装带扎得紧到喘不过气来,把衣服整好,把帽子扶好。等到我把这一切都弄好好之后,这位军人哥哥看了看表,然后指了我跟张盛在内的几个人,“紧急集合时间是六点,但是你们两个六点差不多二十分才到。要是碰到敌人摸营的话,你们已经死十遍都有富裕了。现在罚你们绕操场跑十圈,有没有问题?”
  其他人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零零落落地答道:“没问题。”
  我在心里骂了一声,真虚伪,然后举起手来,故作孱弱地说道:“教官,我贫血,医生说我运动不能太剧烈。”
  教官打量了我一下,然后用商量的语气问道:“那你觉得你能跑几圈?”
  我心想想,教官都这么给面子了,我要是说只能跑一两圈岂不是显得很不识相,我于是咬咬牙,说道:“五圈的话,我应该还能坚持。”
  “好。”教官点点头,然后通情达理地说道,“那就答应你的要求,十圈之外再额外给你加五圈。”
  “啊?你……”我长大嘴巴,却没有勇气说出下面的话。
  教官瞟了我一眼,然后看了看表,说道:“八点钟是正式动员大会,八点钟之前没有跑完规定圈数的人,重新再跑一遍。”
  他话刚说完,我们几个就赶紧撒开腿丫子跑了起来。一边跑,我就一边在肚子里很诚心地将这个教官的十八代先人都问候了一遍。不过问候归问候,我还是要想个办法解决一下眼下的危机。足球场的十五圈就是六千米,简直是开玩笑,这不是谋财害命么?
  好在我还要有青龙戒。想着,我赶紧把手放在青龙戒上,虽说在这种情况下利用青龙戒有点浪费,不过也没办法了,浪费好过累死。谁知道,我一进入青龙戒之后,青龙戒里的大佬们全都是同一副嘴脸,“这件事跟泡MM毫无关系,我们无法帮忙。”
  我左说右说,口水都说干了,可是根本就没有人理我,我也不敢在青龙戒里待太久,怕别人看出我有什么不对,只能怏怏地退了出来。然后,我就只能靠着自己老老实实跑完了十五圈,而且是在八点之前。而结果就是,我差一点就口吐白沫地晕倒在终点线。而在我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死掉的时候,看到我们的教官用力地往前一挥手,大声吼叫道:“从现在开始的一个月里,我不会当你们是大学生,我只会当你们是真正的军人。我向你们保证,我会让你们对这段经历毕生难忘的。”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哪一句话让我觉得比这句更像是地狱魔王的独白。
  自从我懂事起,在我的心中,其实就一直怀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我们中国解放军的性骚扰比率,要比那些资本主义国家低那么多呢?我从来不信这是因为我国人民觉悟高,不大关心这种低级趣味。各大色情网站的生意兴隆,人气鼎盛,性用品店一家接一家的开,开得比米行还多,足以证明这种理由是多么荒谬。
  现在,经过一个月的军训之后,我才终于明白我党我军解决这个问题的绝世法宝了。
  总结起来,是九个字,以体力方式纯洁思想!通俗的说,那就是操练,操练,再操练,一直操到你累得完全没有力气去想这些事为止。就连我这么雄性激素无比充沛的男中之男,在我党我军的这招法宝下,也是只要躺下马上就睡着,完全不会有任何歪念头。不由得我不佩服我党我军的英正伟光了!
  除了累以外,军训还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你基本上听不到有谁说话,因为每个人都只会嚎叫。而教官还会很不满意地大声说:“大声一点!没有吃饭吗?”
  而我们教官跟我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给你个笑脸当爱情!到那边去,一百个俯卧撑!”
  人真是贱骨头,随着日子的推移,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已经有点适应军训的感觉,已经不再那么辛苦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月到了,军训结束了。
  坐在从军训基地回到学校的车上,张盛看着远去的绵延山脉,颇为感慨地说道:“终于要回去了。”
  我瞟了他一眼,说道:“你看上去好像满怀念的样子。是不是还想留在这里啊?”
  “那倒不是,只是在这里待了一个月,怎么说也有点感情嘛。”张盛说着,看了我一眼,“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文人墨客喜欢寄情于山水了。你别看我们这山好像光秃秃的,但是对多了,就会发现其实也别有一番趣味。”
  “得了吧你,谁还不知道艺术家怎么回事。你以为人家以前的文人墨客寄情山水,真是就这么干坐着看啊?人家身边都是有酒有菜,有美女打扇子的。文人墨客又叫什么你知道不?文人骚客……”
  “骚?”听到这个字,张盛贼眉鼠眼地对我笑了笑,“呵呵,这个月你憋疯了吧?我怕等会一下车,你见到谁都会春心荡漾了。”
  “哈,还真被你说中了。”我笑着摇了摇脚,“我已经决定了,自打下这辆车开始,第一个跟我说话的女人,只要她相貌一般程度以上,年纪不低于十六,不高于四十,我都要去追她!”
  我这话刚说完,就听到车子里的同学们一阵嗷嗷地叫,间夹着几声兴奋的口哨,我别过头去一看,原来刚好装女生回去的车子与我们并肩而过。看样子这个月实在是把大家都憋疯了,这时候隔了两层玻璃见了女孩都春叫连连。
  正当我也要跟着大家一起吹口哨浪叫的时候,突然看到对面车上好像有个人在拼命对我摆手。等我再认真一看,终于看清楚在车里跟我招手的人是谁了。不过我却不敢再看了,赶紧把头扭回来,当然什么都没有看到。偏偏张盛那小子不识相,拼命拉着我说道:“嘿嘿,黎文慈跟你招手呢?”
  “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我说着,伸出一只手蒙在眼睛上。
  张盛呵呵笑了一下,说道:“老大,我真羡慕你啊,你怎么走到哪里都总是桃花运不断呢?”
  我把手从眼睛上松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叫什么桃花运,这叫桃花劫。”
  张盛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乐呵呵地转过去给黎文慈招手。
  个把小时以后,车子在学校门口停下,我浦一下车,还没有;来得及瞄门口的礼仪队MM,就被突然出现的黎文慈给迎面拦住了,“天齐,你上次怎么突然跑掉了?我有哪里做错了吗?”
  “没有……”我虚伪之极地笑着摇了摇头,“我那次只是突然有点急事,所以走掉了。”
  “哦……”黎文慈放心地拍了拍胸口,“那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呢。你真的不生我气吧?”
  “当然没有。”我把所有的肌肉都挤在一起,做出一个笑的表情,心里说,“我哪敢生你气啊,难道我不怕你那个牛逼哥哥把我拖出去偷偷埋了。”
  黎文慈高兴地点了点头,“既然你不生气,那如果我有什么事情要求你的话,你是不是不会拒绝?”
  “啊?嗯哼……”我用手捏了捏脖子,拼命地咳嗽。
  “求求你了,你答应我啦,《菊花盛开》剧组要到西京来选女主角,我已经叫朋友帮我报名了,明天是最后一天,你陪我去吧。”
  “这个……那个……”
  “天齐,拜托了,我一个人有点害怕,你陪我去啦,好不好。我告诉你哦,大明星韩蓉也会出现哦。”
  靠,居然跟我来色诱这招,这技俩也太落伍了吧?不过,听到韩蓉两个字,我还真有点动心了。这个曾经被称为最完美的玉女的女人,今年虽然已经三十五岁,但是每次在荧幕上看到她,都让我怀疑她虚报年龄,其实只有十八岁。更要命的是,我从三岁起就看她的电影,而她在荧幕上永远扮演着种种温柔可爱的悲剧女主角,每次都让类似我这种纯情小男生为她暗暗掉眼泪,恨不得揣着把刀找到那个傻逼男猪,把他给杀了炖来做汤。
  我可以绝对肯定地说,是我们这一代纯情而又春情的小男生们的最佳梦中情人,最起码,她肯定是我楚天齐的最佳梦中情人。要是真的能够去看看她,好像也不错,但是……钱不易……
  黎文慈不傻,看到我这个犹犹豫豫的样子,马上就猜到了原由。她怒不可遏地狠狠踢了地球一脚,然后马上拨通一个电话,对着电话愤怒地低声吼了起来,“钱不易,你要再敢管我的闲事,我就杀了你……”
  看到小宇宙突然燃烧起来的黎文慈,我和张盛两个面面相觑着,不约而同地畏畏缩缩地退开。等走到远一点,我们俩才流着汗地再次不约而同地说道:“有杀气!”
  “全都这么深藏不露,怪不得是两兄妹。看来这位姐姐以后我们也得好好伺候才是,不然的话,说不定一个闪失,就要被小宇宙燃烧到体无完肤了。”我后怕地说道。
  张盛赞同到话都说不出,只知道拼命点头。
  我们俩正在这颤抖着汗流浃背的时候,黎文慈又带着亲切委婉的笑容走了过来,把电话伸到我面前,“天齐,我哥哥好像说有点事情找你。”
  “哦。”我木然地应了一声,伸出手去正要接电话,黎文慈却又收了回去,放在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说话小心点,不然我让你死得很难看。”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才重新把电话放回我手里,自始至终,她脸上清新可人的笑容始终不改。我“咕咚”一声吞下一口口水,然后双手握着电话,走远一点,申诉道:“钱师兄,这件事不关我的事。”
  电话那边的钱不易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不关你的事,不过其实这也没什么,你们既然都是同班同学,她既然那么想你陪,那你就抽点时间陪她去吧,就当是给我面子好了。”
  “但是……”
  “真的没关系,我妹妹跑到通海我姑妈家那么远去打暑期工,就是不想我们干涉她的生活。既然那么远你们都能遇到,也算是缘分。天齐你这个人的人品我还是放心的,我妹妹跟你做朋友我还是很放心的,而且我相信你也会把握好分寸的。”
  “但是……”
  “好了,就这样吧,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婆婆妈妈干什么?总之我妹妹拜托你了,哎呀,好像没电了,喂,喂,喂……嘟……嘟……”
  电话断了,我把电话放到眼前,看了半天,才记起来骂一声,“靠,我还什么都没有说。”
  我刚骂完,就看到黎文慈笑眯眯地再次弹出来,“怎么样?跟我哥哥说些什么呀?看你们好像聊得挺开心的样子。”
  我吞了口口水,说道:“还好。”
  黎文慈做出一个可爱的表情,问我道:“那明天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去参加选秀啊?”
  “呃……时间就好像海绵里的水,只要肯挤,总是有的,总是有的……”
  “那么……明天早上八点在这里见了哦。”


第二节 小展
  两千零六年十月二日,当我跟着黎文慈来到《菊花盛开》剧组选秀的海洋饭店的时候。我才总算见识了什么叫人山人海,水泄不通。这世上发明星梦的女人也未免太多了一点吧,这要等,得他妈等到什么时候啊?
  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黎文慈有些抱歉地对我说道:“天齐,你坐在这里陪我等也没意思,不如你也去填张表格去参加选秀吧。”
  “我也去?”我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黎文慈一眼,“我就是变性我也来不及啊。”
  “不是,除了女一号,他们也招一些配角的,喏,你看,这是他们的宣传小册子。”黎文慈说着,把一本红色的小宣传册递给我。
  我反正无聊就打开了看了看,里面也就是些故事梗概,以及要选的角色之类。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吓一跳,听名字《菊花盛开》挺好的,怎么故事这么变态?
  这个故事梗概是这样的——在九十年代的中国,有一个钢琴师,是个很帅很帅,帅到简直逆天的长发帅哥。但是呢,很可惜的是,这个帅哥却是个阳痿。阳痿了嘛,他自然就很忧郁。然后,他就忧郁地在全国各地四处行走,一边弹琴,一边忧郁。他本来就帅,就迷人,再加上他又忧郁,又会弹琴,于是就愈发地帅,迷人。一路走去,自然是无数MM倒贴。这位帅哥一路逢场作兴,四处盗取MM的芳心,但是每次到关键时刻,都把赤裸裸的MM丢在床上,自己拿着她们的底裤离去。每次跑掉,他都会疯狂飙车,一边飙车,一边大笑,笑到最后,就要把车停下来,然后很忧郁的哭泣。一个赤裸裸的火辣美女躺在床上,能看不能吃,换你你比他还忧郁。
  虽然说这个剧情有点变态,但是到为止,还勉强算是符合逻辑。但是再后来,就显得不符合逻辑了。这位帅哥有一个美女演出助手,从电影开始就一直跟着他,帮他联系演出,安排生活,甚至包括帮她对付那些找上门来的MM。但是两个人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美女每次出场都是一脸冷漠的样子。
  他们两个之间唯一亲密接触的机会,就是男猪因为能看不能上而很忧郁的时候,助手就总是会不期然的出现,让男猪靠在她怀里沉沉地睡去。
  后来,他们来到了一个城市,就像往常一样,阳痿,忧郁,勾引,哭泣,安息……但是在这个城市与从前的城市不同的是,这个有一个逃学的中学生,他被男猪的帅和忧郁给迷住了,他深爱男猪。他亲眼目睹男猪在这个城市里,跟那些倒贴的女人调情。他妒火中烧,不过他还总算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咬牙切齿,目露凶光,什么也没有做。但是最后,当他看到男猪安祥地躺在女猪怀里睡着的时候,他终于爆炸了。第二天晚上,他找了个机会,恶狠狠地把这个女猪给强奸了。
  事情刚完,男猪突然出现,这个变态少年在男猪面前痛苦地表白,然后自杀,此时天降大雨,男猪和女猪都悲痛欲绝,然后他们拥抱,热吻,男猪突然谷底反弹,小弟弟骄傲扬起。男猪和女猪在尸体旁疯狂行房,完!
  当看完整个故事梗概以后,我真是大汗淋漓,除了觉得变态之外,还是觉得变态。本来演这个男主角其实也不错,但是偏偏是个阳痿,至于这个男二号,呵呵,谁要是演这个凄凉角色,那就真是衰到家了,那这辈子还用勾搭MM的?
  正当我在这里看着这宣传小册子,赞叹导演和编剧真是变态兼傻逼的时候,人群突然喧闹起来,纷纷杂杂地嚷着,“韩蓉,韩蓉……”
  在人群对她疯狂欢呼到达最顶峰的时候,我才懵然地抬起头来,然后就发现她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在十几个保安簇拥下的韩蓉,慢慢地将她的墨镜取下,露出她那仅属于我梦幻之中的天使面孔。当我如此之近地看着她的脸庞的时候,我不得不说上天对某些人总是特别眷顾的。虽然早已不再是豆蔻年华,但是青春却如此之真实的停留在她那张让亿万人痴迷的脸庞间,那般高雅明丽,如此脱尽铅华。恍然间,我真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站在我身旁不远处的这个女人,是一个我早就认识的故旧,多年不见,蓦然回首,我已经沧海桑田,她却依然容颜不改。
  “喂,已经走了好久了。”过了好久,韩蓉进入考场内之后,黎文慈嘟着嘴巴,有些吃醋地在我面前挥挥手,对我说道。
  我这才从自我想象中的沉迷中醒转过来,无意识地“哦”了一声。有过了一会,我问道:“韩蓉也是这次的主考吗?”
  “当然是了,听说是因为她跟导演关系很好,又刚好旅行经过这里,所以在这里就客串一下考官。”
  “哦,她还真有空,居然还有时间来旅行。”
  “这两年来她事业不是很顺利,接连三部电影票房都不好,很多影评人都说她快要完了。因为现在已经不流行温婉可人的类型了,而她始终无法走出这种戏路,所以在走下坡路。我想应该是出来散散心吧。”
  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黎文慈反问我道:“亏你还看起来像是人家fans的样子,这种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你都不知道的吗?”
  我吐了吐舌头,“我只是关心她的电影和写真集,没有关心这些八卦的爱好。”
  “好吧,算我八卦。怎么样,你的偶像就在里面,有没有兴趣再去近距离接触一下?只要报个名就可以了哦。”黎文慈说着,指了指报名处,“女主角大把人争,男配角就不一样了,你看,只要报名,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进去面试了。”
  “她不是面试女主角的吗?关男配角什么事?”
  “诶,刚好相反,因为只是碍着人情来客串一下,所以她面试的是男配角。我收到风了,她在这里只会待半个小时,然后就要走了。想要近距离接触的话,可要抓紧机会了。”
  “这样啊。”我咬着嘴角想了一会,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好吧,那就去面试一下好了,反正又不是死人。”
  说完,我就走到报名处,那人随便给了我张表格,我也没有管那么多,三下五除二的就填好了,然后领了个号码,就挨着黎文慈坐了下来。
  “七号,七胜八败九遭殃,吉利号码哦。”拿着我的号码玩了一阵之后,黎文慈又问道,“天齐,你等一下准备表演什么?”
  “啊?这个……”我挠了挠脑袋,“我还真没有想过。”
  “这怎么行?在自己的偶像面前手足无措,那就太丢人了。”
  “对呵,那该怎么办呢?我确实不怎么懂得演戏啊。”
  “嗯……”黎文慈想了一阵,抚掌笑道,“我觉得你根本不用演习,你只需要在这些评委面前独舞一段,我想就足以征服那些考官了。”
  我顿时释怀了,“呓,对呵,我差点忘了,舞蹈也是一种表演啊……”
  我说着,赶紧站了起来,跑到洗手间里,将手放在左手青龙戒上,轻声道:“青龙无悔。”
  不多时,我便进入青龙戒之中,今天值班的人,是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他的长相堪称猥琐,五短身材。有没有搞错,这种人也会是泡妞高手,这也太假了吧?
  仿佛看穿了我的心声一般,这位猥琐的青龙戒大佬笑笑道:“觉得不可思议是吧?但是,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叫做安扬,在这个青龙戒的一百名泡妞高手里,我的排名是第四位。本来,我的排名在前五位,是可以享有不用值班的豁免权的。但是我感受到有表演的机会出现,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前四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青龙戒里确实又真没有谁骗过我。而且最重要的是,“表演,我听你的意思,你对表演很有兴趣?”
  “何止是兴趣,我简直是世上最伟大的表演大师,只不过从来没有公开表演过而已。”
  “没有公开表演的表演大师?”我笑了一下,“你还真逗。”
  “一点也不逗,因为我的生活就是一场表演。”安扬说着,很带有回忆色彩地说道,“要不是因为后来为情所困,同时带着一个北欧公主和中东王妃私奔。说不定我死后,都不会有人知道我安扬多面间谍的身份。”
  “哇塞,有没有这么传奇?”我说着,皱了皱眉,“诶,这台词怎么那么像《喜剧之王》里的对白,你不是抄的吧?”
  “抄的?”安扬看着我,笑了笑,“你看着,我跟你来一段。”
  说着,安扬把手往自己脸上一拂,他的脸顿时从刚才笑着的表情变成了一副面如死灰的样子,仿佛对生命已经完全厌倦,再也没有活下去了的勇气一般。晶莹的泪珠突然充盈了他整个眼眶,只在其中哀婉地荡漾却迟迟不肯掉落下来,更倍添这悲伤的气氛,“我想,我是时候离开了……因为,我不允许自己伤害你的幸福,尽管,我从来都相信我可以给你最多的幸福……”
  三分钟后,我泪如雨下了,我痛哭流涕,太感人了,太感人了,实在是太感人了。我只恨不得我变成一女的,去抚慰这位虽然看起来有点猥琐,但是细看其实也不是那么碍眼的安扬,脆弱,敏感,单纯,善良的心。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安扬可以在高手如云的青龙戒里排名第四位那么高了,成功无侥幸,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安扬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又笑着问道:“怎么样?你服不服?”
  我忙不迭地点头,“服!服!我彻底地,完全地,五体投地的服了,今天这事就拜托老大你了。”
  话音未落,那久违了的温暖的感觉贯注满自己的全身,我顿时有一种非常强烈的不安感,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监视我,稍微行差踏错,就要死亡葬身之地一般,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张当中。
  安扬这家伙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多面间谍啊。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外面有人喊,“八号,男配八号。”
  于是赶紧应道:“到。”
  当我走进考场,也就是一个大约几十平米的酒店房间的时候,看到韩蓉和两个男人正随意地坐在一张桌子后面说着闲话。
  看到我进来,他旁边的那个男人就说道:“楚天齐先生,你能先说一下你对这个角色的理解吗?”
  “角色的理解?”本来跟安扬的灵魂融合之后,我是信心满满的,但是突然被他这么一问,不禁也愣了一下,“什么角色?”
  “就是你应征的小展这个角色。”
  “小展?”
  啊?小展不就是那个暗恋帅哥暗恋到心理变态,尔后莫名其妙地对女猪施暴,再在暴雨之中表白,最后自杀身亡的那个超级变态中学逃学生么?表格我也没仔细看,那个发表的给我哪张我就填哪张,没想到他居然给我了这张?我真是狂靠不止,彼其娘之啊!
  不过,这时候想这些也没有用了,我惟有化悲愤为力量,应付眼前的局面。
  天可怜见,好在有安扬的灵魂帮忙,我将起先看的短短的几百字的故事梗概回忆了一下之后,便开始煞有介事地说道:“在此之前,因为我只看过几百字的故事梗概,所以我对这个人物的理解可能会有偏颇之处,如果哪里说错了,还请见谅。”
  这番话客套完,韩蓉和两个男考官点点头后,我说道:“首先,从小展是个逃学生来讲,我们可以想象他的家庭应该是不幸福的,大致是应该是缺乏亲情的。其次,从小展从来不敢正面接触男主角,只敢远远的看着,见到男主角与其他女人调情,心里很嫉妒,但是却不敢做任何事情这一点来看,我们可以直到他其实是个很自闭和有些懦弱的人。而在故事里,他也始终是自己独自出现的,因此我们可以想象得到,他也是没有什么朋友的,这就是缺乏友情。这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简单地认为,小展对女主角的施暴,只是一种对于她得到男主角的爱情而做的报复行为,那么就显得太肤浅了。”
  “在我看来,小展的这种行为,至少有三个层面的心理原因,第一个原因,他痛恨自己懦弱无能的状态,这不仅是没有表白的勇气和能力这么简单,而是一种对生活和现实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一直压抑着他,使他倍感痛苦。而施暴这种行为,是绝对强势而有力的,这可以极大的满足他渴望成为强者的心理。”
  “第二个原因,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得到男主角之后,小展产生了厌弃心里,他已经决定去死。但是,他可以很容易地决定去死,但是却没有勇气去向男主角表白。因此,他选择了施暴这种行为。他想要通过这种行为来清晰地表明自己的立场——那就是宣示他与这个女人是情敌,他要不顾一切地破坏她,绝不与这个女人共存的立场。”
  “第三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小展对主角的情感是一种将亲情,爱情,友情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情感。虽然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跟男主角发生过任何关系,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但是在他的心里,他实际上已经将这个男主角视为自己的父兄,恋人与挚友的混合体。而按照心理学上来讲,当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情感依恋到某种程度的时候,他会坚信对方也对自己怀有这种感情,只不过是深埋在自己心中,或者尚未发现而已。而小展正是怀着这种幻想和渴望一直在等待着主角情感的苏醒。但是,当他看到男主角安祥地躺在女主角的怀里睡去的这一刻,他所有的幻想在刹那间破灭了。在这一刻,带给他最大的痛苦,并不是对女主角的嫉妒,而是对于男主角背叛的愤怒。尽管男主角从来不曾与他发生关系,但是在小展的自我世界里,他跟男主角是已经有了约定的。”
  说到这里,我伸出手在空中挥了挥,对着那些已经听得目瞪口呆,包括韩蓉在内的三位考官说道:“诸位,愤怒,面对自己情感寄托者的背叛的愤怒!这才是导致懦弱的小展拥有施暴勇气的最重要原因。他的本意,实际上是更想毁灭男主角的,但是他做不到,他太爱男主角了。所以他只好迁怒于女主角,将所有的罪都推到女主角身上去。但是因为小展本身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完全将这股愤怒转移到女主角身上去,所以最后,他将最多的愤怒转嫁在自己身上。而他最后,也给了自己最深的惩罚,那就是自杀!完了。”
  我说完后,考场内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三位考官全都面色呆滞,再看看周边的工作人员,也全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很显然,他们被我侃晕了。
  好久之后,考场内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一起鼓掌来。他们清醒过来之后看我的目光,全都是一模一样,那就是分明在说:“靠,丫真能掰啊!”


第三节 是你,是你,就是你
  当所有人呆滞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我伸出右手略微向上扬了扬,礼貌地问道:“是不是可以继续考试?”
  这时候,韩蓉旁边的一个男人才勉强收起丢脸的目瞪口呆的表情,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喔,当然可以,接下来的环节是表演。为了证实你可以胜任这个角色,你可以选择任何一部经典电影的片断来进行表演,不知道你打算表演什么?”
  我略想了想,笑着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申请一名演对手戏的演员。”
  男人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楚先生,我们恐怕无法满足你这个要求,因为我们这里没有准备这样的演员。”
  我笑着歪了歪脑袋,然后说道:“你旁边不就坐着一位最好的演员吗?”
  “你是说……”韩蓉旁边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指着中间的韩蓉,用像刚才一样不可思议的表情面对着我。
  这时候,我完全抛弃刚才挥洒自如的样子,略微有些拘束地把手交在身前,非常诚挚地望着韩蓉,“你是我最大的偶像,我来参加这个应征,就是为了能够多看你一眼。要是有机会跟你演一次对手戏的话,我想一定会是我人生最美好的回忆。”
  这番话说完,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刚才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情,又有几分是假意。或者这就是做戏的最高境界了,那就是连自己都可以欺骗。这个安扬,怪不得长得那么猥琐,都有那么多女人死在他手里,又难过他最后会为情所困,为了两个深爱的女人而搞得千年修行一朝丧,这招七伤拳果然厉害。
  韩蓉先是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身边的两个男人,又抬起头看我,深黑的眼珠在眼眶里左右游移了几下之后,她终于自顾点点头,轻轻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腿,“好吧,我跟你演。”
  韩蓉说着,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尽管已经融合了堪称绝世泡妞高手的安扬的灵魂,但是当韩蓉站在我身边,她身上那股特别的香水味道钻入我鼻孔的时候,我还是禁不住一阵心怀荡漾。怎么说都是这么多年的偶像突然站在身边,就算是耶稣附身,也不可能完全没反应。
  为了掩饰自己的这种反应,我便笑着说道:“韩姐姐,你身上的Moschino香水很棒。”
  我的话显然让韩蓉感到很惊讶,“你也知道Moschino?”
  我眨了眨眼睛,笑道:“你身上这款是Moschino里一九九五年出的奥莉薇女香,香调是花果香。前味是佛手柑、小豆蔻,中味是巴格达睡莲、牡丹、水仙、玫瑰、茉莉、野薔薇和紫罗兰,后味是玉兰花,鸢尾,香草,顿加豆,麝香以及琥珀。”
  OK,在这里为各位不大懂香水的帅哥们普及一下常识。所谓前味,就是在香水擦后十分钟左右散发的香气,中味是在擦后三十——四十分钟才能显现的香气,后味则是需要三十分钟至—小时的时间才能闻到的香气。香水之所以会分前味,中味和后味,是因为每一瓶香水都是由许多种不同的香料调配而成的。而不同的香料所需散发出来香气的时间都不同,于是乎,每瓶香水就有了它独特而丰富的前中后味的变化了!
  “你对香水真的很专业哦。”韩蓉满脸不敢相信的样子,简直比我刚才大侃小展的心理状态的时候还要惊讶。
  而我则是礼貌地笑了笑,“只是碰巧对这种香水比较熟而已。”
  我们俩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坐在桌子后面的两个男人蒙着嘴巴咳嗽了几声。我这才记起来,现在不是完全的泡妞时间。而韩蓉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失态,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身吐了吐舌头,真不敢相信她三十几岁年纪的女人,居然也会做这种可爱的动作。更要命的是,真的很可爱啊,简直像足了十几岁的小MM。
  跟那两个男人吐完舌头,韩蓉才转过脸看着我,笑着问道:“你想演什么桥段?”
  在这一瞬间,我脑子里闪出了无数个经典的电影桥段,当然了,就和刚才的心理分析以及对香味的触觉一样,这些桥段不会是我想出来的,而是安扬想出来的。
  一会儿之后,我选中了其中一个,“韩姐姐,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蝴蝶梦》?”
  韩蓉点点头,“当然看过,这是希区柯克的经典悬疑片,我看过很多次。这部电影讲的是曼德利庄园的主人德文特先生的前妻丽贝卡是一个表面善良温柔,实际上心如蛇蝎,放荡淫乱的女人。后来她自己得了晚期癌症,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便以死亡计报复德文特,让德文特误以为是自己杀死了她。害怕的德文特将丽贝卡的尸体藏在了小船的船舱中。这件事情在德文特的心中投下阴影,使他古怪、狂躁。以至于女主人公,也就是德文特所深爱的新任太太以为自己的丈夫还爱着前妻,一直心存芥蒂。直到最后丽贝卡的尸体被发现,她的死亡计也真相大白,男女主人公终于重获真诚之爱。”
  “嗯,我想里演的场景,就是在藏着丽贝卡尸体的小船被发现后,德文特先生知道难逃罪责,独自在海边的小木屋里呆坐。这时他的妻子找到了他,在难关面前,德文特先生终于对妻子坦诚相告的桥段。”我说着,看了看韩蓉,“不知道台词方面……”
  韩蓉自信地笑了笑,“这个桥段是整部戏里的最精华部分,里面的台词就算做不到一字不差,但是八九成总是没问题的。”
  “好,那我们开始。”我说着,转身看了看那两个男人,“可不可以帮忙喊声action?”
  “action。”
  几乎是在action声响起的同时,我有一种心脏被揪着的感觉,仿佛在瞬间便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梦境,一个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幻的梦境。我的内心便感到了一种从所未有的恐惧,那是一种知道自己已经犯罪,并且即将被绳之以法的感觉。在恐惧的同时,我却又有一种长期被困扰之后,终于得到解脱的释放感。两种感觉相交在一起,只让我觉得疲惫和厌倦。而就在这时候,我抬起头来,看见一个女人站在我面前,我的眼睛和心灵告诉我,这就是我最爱的人,这世上如果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和珍惜的话,那恐怕就是眼前这个人了。现在,我要告诉她真相,我杀死那个该死的荡妇的真相,我用非常冷静地语调对她说道:“我知道丽贝卡的尸体在哪儿……就躺在那船舱的地板上,沉在海底。”
  “你怎麽知道的?”
  “因为,是我把它放在那里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内心深处如释重负,但是我的表情却依然是平淡如昔,我看着对面这个女人的眼睛,我问她,“现在你还能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爱我吗?”
  她还没有回答,我便已经绝望,也许是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怀有过希望,我苦笑着低下头,“你看,我说对了吧,太晚了。”
  她扑上来,抓着我的手,大声说道:“不,还不算晚!不要这样说!我爱你,胜过这世上的一切。吻我吧,求求你!”
  在这一刻,我很感动,但是我知道这一点意义也没有,这只是一个年轻女孩的一时冲动而已,我经历过那么多事,我比她更了解她,这只是一时冲动而已,所以我对她的回答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没有用,太晚了。”
  “现在我们不能再失去对方,我们应该在一起——永远!没有秘密,没有隔阂。”
  我看到她的眼中充满了热情和希望,我知道她一定在盼望着什么。但是我什么盼望也没有,一切都已经被揭穿,我的未来注定只有与牢狱为伴了,“不,我们也许只有几个小时,几天了。”
  “迈克西姆,为什麽你以前不告诉我?”
  “我几次差点儿告诉你,可是我觉得你对我不够亲密。”
  “我怎能和你亲密,当我知道你还对吕蓓卡念念不忘?我怎能要求你爱我,当我知道你仍然爱着吕蓓卡?”
  她看起来激动极了,而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我简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皱起眉头,“你在说什麽?你这是什麽意思?”
  “每次你触摸我的时候,我知道你在拿我和吕蓓卡相比。每次你看着我,和我说话,或者和我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我知道你在想:我和吕蓓卡一起做过这,还有这,是这样吗?是吗?”
  真是疯了,她竟然以为我会爱那个无耻的荡妇,“你以为我爱吕蓓卡?你是那样想的?”
  她看起来很想回答,她也许很想说点什么,但是我根本没有耐性等到她说话,在这一刹那,我所有的愤怒都从我的身体里喷泄出来,以至于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身体,而这一切最终化成了我最终的三个字——“我恨她!”
  “cut!”坐在桌子后的两个考官几乎是跳起来同声喊道。
  当到CUT这个单词的时候,我的头脑猛地一震,有些辛苦地长长吐出一口气,就好像突然从一场恶梦中惊醒一般,心中在豁然开朗的同时,也深感心有余悸。我第一次知道,演戏原来这么累,简直就好像灵魂在刹那间被魔鬼控制一样。
  等到我从这种可怕的感知中完全清醒过来,我看到了站在对面韩蓉,她用一种几乎是惊佩的眼神望着我,好久之后,才认真地点了点头,“真是太棒了!”
  我暗自有些后怕地吞了口口水,心想,不关我的事,能够把戏演到这个程度,也只有安扬那个变态了,不过,嘴上自然是假装谦虚地说道:“谢谢,过奖了。”
  桌子后面的两个考官其中一个,这时候走到我身边,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不用再选了,我就是这部戏的导演,我决定,小展这个角色就交给你演了。”
  “小展?”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
  要我演那个没有家庭温暖,暗恋与自己同性的帅哥,整天没事就玩跟踪,最后还变态到在巷子里强奸女主,然后在大雨中自己把自己干掉的那个超级无敌少年猥琐男?
  Are you crazy?这套戏上映的话,我以后泡MM不用指望不单说,说不定还会成为那些同志网站和地下同志杂志的超级情人。到时候,没事就会收到一打一打的帅哥们寄来的情书。走在大街上被男人暗送秋波,在酒吧里喝酒会被男人摸屁股。天,光是想象一下,我就要崩溃了。就算我楚天齐想要自绝于天下,我也不会选这么残忍的手段。
  这个导演还以为我这表情是惊喜,和蔼地笑着安慰道:“不用这么惊讶,你的演技这么高明,这个角色非你莫属。”
  韩蓉也跟着笑着点头帮腔道:“是啊,我也觉得你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角色。”
  韩蓉姐姐,你怎么说都是我的偶像,你要我干什么我都愿意,但是惟独这个不行,我当即非常决然地摇头,“对不起,我还是个学生,我恐怕没有时间。”
  “这个完全没有问题,我们剧组主要的戏份拍摄大部分都在西京,而跟你有关的戏份,全部都在西京拍摄。我们剧组会尽量迁就你的时间,不会影响你的学业的。”
  “呃……”我皱了皱眉头,他奶奶的怎么拒绝他呢?
  “至于片酬方面我们也可以商量,二十万以内,都是可以谈的……而且这个小展虽然只是个配角,但是戏份相当的重,其实就是事实上的男二号。要是由你来演绎的话,我相信整部戏会增色不少,到时候上映引起轰动,你也就一炮而红了。”
  看来这个导演对我还真是看上眼了,而二十万的数字,也确实让我的脑子狠狠地叮咚了一声,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二十万啊,实在是太诱人了,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但是我随即想象,男人的情书,男人的秋波,男人摸我屁股的手。还是算了,两百万也不干。钞票诚可贵,性福价更高。
  “对不起,导演,实话实说,我……我其实不是很喜欢这个角色。”我抱歉地摸了摸鼻子,说道。
  导演愣着眨了眨眼睛,“那你又来应征?”
  “哦,是这样,我是陪我的同学来里应征女主角的。因为看到韩蓉姐姐来,很想近距离跟她接触一下,所以才会报名进来。”我解释着,看了看韩蓉。韩蓉听了我的话,对着我菀尔一笑。这一笑,害得小生的小心脏就像春天里发情的青蛙一般,扑通扑通地乱跳个不停。
  导演被我的话弄得一时语滞,过了一会,他又说道:“你怎么来的,都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你确实是这个人选的最佳人选,我已经决定要你了,你想要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坐下来谈。而且我敢以我二十年导演生涯的经验向你保证,这个角色绝对会让你一炮而红,你要慎重考虑。”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再推辞的话,那就显得太不识相了,不过想要我答应,那也是不可能的,我于是只是模棱两可地点点头,“那好吧,我回去考虑一下,想好了我就答复你。”
  “好,这是我的名片。”导演说着,掏出他的名片递给我,我接过他的名片,看了一眼,也没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就直接揣进了怀里。反正我都不打算打给他,看那么详细干嘛?
  其实,我真心想要名片的,是站在他旁边的韩蓉的,但是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突然要人家的名片实在是太唐突了,所以最终还是没敢开口。
  最后,我把电话留给了导演的助理,然后就满怀遗憾地走出了面试间,走到走廊来继续陪黎文慈等面试。一直等到晚上六点多,才终于轮到黎文慈,这个时候,剧组却宣布女主角已经确定,不用在选了,惹得那些排长队的小MM们一阵咆哮。但是终归还是没闹出什么结果来。
  我跟黎文慈也只能也一个满腹遗憾,一个满腹怏怏地踏上了回校的路上。
  在公车上,我们两个人好久都没说话,最后还是我觉得这样好像有点尴尬,于是问道:“呓,你怎么不开车出来的?”
  黎文慈看了我一眼,说道:“我不会开车。”
  我说:“那你可以请个司机啊。”
  “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跟他们有什么不同,我想过平凡的生活。”黎文慈把腿拿起来,抱在怀里,看着车窗外的夕阳,说道。
  我笑了笑,“想当平凡的生活,那你还去应征女主角?”
  黎文慈嘟了嘟嘴巴,说道:“切,当女明星不是每个普通女孩的梦想吗?”
  我想了想,点点头,“你这么说也对的,不过你还真是奇怪,你老爸那么有钱,随便叫他丢几千万出来,不要说女主角,你就是要拍自传都没有问题啦。何必还在这里苦哈哈地跟人家挤长队?”
  “但是那样的话,就不是自己的生活了。”黎文慈说着,看着我,“我不想要成为我父亲和哥哥的附属品,我想要有自己的生活,就算辛苦一点,我也乐意。”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里想着,还真没看出来,黎文慈还满有性格的。
  接下来,我没有跟黎文慈说话。我一直在回味刚才跟韩蓉演对手戏,以及她在我面前的一颦一笑。在身处其中的时候,大概是因为有安扬的灵魂的关系,并不觉得有多了不起。等到现在这一切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再望着车窗外的夕阳,我才突然意识到这是一种多么美丽的事情。
  现在想起来,在跟我演对手戏的时候的韩蓉,似乎也跟我在屏幕上所看到的她截然不同。这种不同,不是因为一个是在荧幕前,一个在眼前,而是一种表演的不同,而是另外一种不同,一种以我的阅历和知识量还不是很能说得清的不同。我只隐约觉得,这是一种基于表演艺术的不同。
  正当我遐想到深处的时候,黎文慈突然问我道:“你在想什么?”
  我赶紧抽回神来,转过脸,看着她说道,“怎么这么问?我什么都没有想,我在发呆啊。”
  “你少来了,发呆不是这个样子。”黎文慈说着,摆出一个一脸呆滞的模样,“你看,这才是发呆的样子。”
  看到她这个表情,我不禁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你真有表演天分,没有选上女主角真是可惜了。”
  “那你老实交待,你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了。”我眨了眨眼睛,随口说道,“我就是在想这个世界为什么要那么奇怪。像我这种平生梦想就是用有一笔挥霍不尽的遗产的家伙,为什么就偏偏生在寻常人家。你这个想过普通生活的人,却偏偏就生在大富之家呢?”
  黎文慈想了想,答道:“人嘛,没有什么就想要什么吧。我想,凡是出生在太有钱家庭的孩子,都会有想过平凡生活的梦想吧。”
  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心想,“那可不一定,别人我不敢说,你哥哥钱不易就肯定没有这个梦想。”


第四节 女人和香水
  从海洋饭店回来的第二天,我便按照青龙戒的规则,将安扬叫了出来,想问他一些关于表演的问题。不是说我对演戏有什么太大的兴趣。而是因为他的那些表演方法在实际生活中,尤其是在MM面前,实在是很有用处。不是说我真的那么坏,那么喜欢去欺骗MM,在MM面前演戏。但是有时候,MM就是喜欢看表演,那也没有办法,这门技能我非掌握不可。不求掌握到安扬这种一出鬼神惊的地步,但是起码在需要的时候,要做到可以让MM的情绪被我的表演所掌控才行。
  匍一开始,安扬就开始跟我狂侃他的戏剧理论,“说到底,人生的一切都是戏剧,就是表演……”
  安扬说得是唾沫飞溅,眉飞色舞,听得我是目瞪口呆,呆若木鸡,他的理论简直是我闻所未闻,听所未听,说是邪魔歪道也一点都不过分。人家都说,一个人在任何一名技艺上造诣太深的话,就会走入走火入魔的境地。我看这安扬就有点这意思。
  而更可怕的是,他的理论虽然怪异到有点光怪陆离,但是我认真想起来,却又觉得其实颇有几分道理。听得久了,竟也觉得如痴如醉,与从前那些青龙戒大佬们学习时候的感觉完全不同,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了许多成长,也触类旁通地明白了许多人生的道理。
  但是安扬的这些理论,毕竟是建立在他丰富地数十年人生阅历基础之上的,有许多关节处我依然还是不大明白。安扬说得兴起,又见我始终不明白,便说道:“唉,让我来跟你现身说法吧。”
  说完,我便猛然感到一阵头顶温暖,这安扬竟然又跟我灵魂融合了。这下吓得我不轻,自言自语着说道:“呓?不是每周只能附身一次的吗?怎么……?”
  这时候,我就听到我心里有个声音说道:“我是排行前五位的BOSS级的灵魂,地位与其他的灵魂不同,我是不受每周一次的时间限制的。”
  我一听,连忙问道:“你的意思是,召唤你是没有任何时间限制的?对不对?”
  “错!首先,我虽然是BOSS级的灵魂,但是我属于青龙戒,所以你依然拥有每周一次的强制召唤的权力,每天一次强制召唤咨询的权力。在这个范围内,不管我愿不愿意,你都可以召唤我附身。但是在这个范围之外,你要再想跟我融合,或者想找我咨询的话,就要看我个人的心情和意愿了。我要是看你顺眼呢,我就可以答应你,我要是看你不顺眼呢,我也可以不理你。这……就是排行前五位的灵魂的特权了。”
  “哈哈哈,这个你放心,我这个人人缘不错的,相处久了,你一定会让你看我很顺眼的。”我说着,得意地笑了笑,“以后可好了,什么都不用学了。只要有问题,随时召唤,哦,错,是请你这个BOSS级别的人物出来帮我处理问题不就行了?”
  我心里那个声音笑了笑,说道:“如果你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那你可就失算了。身为前五位的青龙戒灵魂,我五个存在的最重要的意义,可不是帮你解决问题那么简单,而是要帮助你成长。你要记住,青龙戒只是辅助性的工具,你不能对它形成依赖。不然的话,得到青龙戒就将从你人生最大的幸运,变成你人生最大的不幸了。所以,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只会在你帮助你学习的时候,才会主动出现。当真的在遇到实质性的问题的时候,也就是任何涉及到与女生进行现实交往的事项的时候,除非是强制性召唤,否则你不可能见到我们。那种只要有问题,就马上找我们帮你解决,或者马上问我们该怎么解决的想法,你还是趁早抛掉吧。”
  “啊?”我有些失望地皱了皱眉头,“但是,大哥,青龙戒里那么多灵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技。我什么都要学,我又不是超人,怎么可能学得了那么多?”
  “品酒,艺术鉴赏,音乐修养等等,这所有的技术,都是这里每一个人一生的经验,你即使想要完全学通其中任何一样,恐怕都要花上大半辈子的时间。所以,我们存在的意义,并不是真的就是教给你这些具体的技术,而是其他的更重要的东西。”
  “比这些更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什么?”
  “对事物的敏感心。首先,你要相信一点,得到女人的身体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用钱。你只要成为亿万富翁,很少有什么女人的身体是得不到的。但是想要得到女人的心,只能依靠一种东西,那就是对事物的敏感心。这世上任何一个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是权势滔天,富贵逼人,还是穷贱卑微的人。他们的内心深处都会有一块孤单的寂静之地,那是他们放下所有的伪装和防备,让心灵栖息的地方。谁可以走到这块寂静之地,跟他们坦诚对话,谁就可以得到这个人的真心。而想要找到我说的那个地方,你就必须对这个女人有最细腻和深刻的了解。”
  “懂得品酒也好,懂得音乐也好,懂得舞蹈也好,这一切都只是手段。你所做的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为了能够更加深入地去了解一个女人。而当一个人,他拥有了敏感心之后,他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通过简单的表象,比如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微笑,就马上大概感知一个女人的内心究竟是什么特质。要是拥有了这种特质,那么上述那些技能都只不过是枝节而已,根本就不重要。即使你什么都不会,你什么都没有,你照样可以轻易得到女人的心。”
  “这么说的话,我岂不是白学了这么多东西?”
  “那又不能这么说,你如果不先学习这些东西,你怎么会有机会接触那么多美女?不多多接触,你又怎么能够有机会培养起你对女人的这种敏感心呢?”
  “我知道了,这就像画画一样。如果没有最开始扎实的素描功底的话,那后面的写意也就写不出来了。”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所以,你现在没有必要想那么多,不能太懒,但是也没有必要刻意去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率性而为就行了。等到有一天,你所学的这些技能融会贯通,你就将获得敏感心了,任何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只要跟你对视超过十分钟,你就能知道她最渴望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到那时,你就是名副其实的情圣,而我们青龙戒的使命也就到头了。”
  听了安扬的这番话,我不由得口水流满了整个胸膛,“哇,这也太诱人了一点吧?”
  这几天以来,学校已经开始上课,除了闲暇时能够聆听安扬那套稀奇古怪的戏剧即人生的理论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人那个人兴奋的事情发生。本来,我还一直担心那个导演打电话来,花时间想了一堆借口拒绝他。谁知道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收到那个导演的电话。搞得我自己很不好意思地在心里笑自己自作多情。
  谁知道,到了第五天,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开一个,是一个陌生号码。我于是有些奇怪地接了起来,“喂,哪位?”
  结果电话那边的回答,让我震惊不已,“你好,我是韩蓉,请问你是楚天齐吗?”
  当我听到这个通常都是从音响里听到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的时候,简直难以置信,差一点就以为是别人的恶作剧。平静了好一阵之后,我才终于相信这个现实,韩蓉的声音我熟悉之至,没有人可以骗得过我。我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说道:“你好,我是楚天齐。”
  “你下午有课吗?”
  下午?好像有《西方美术史》,不过去死好了,听韩蓉这意思,似乎要邀请我干点什么。韩蓉姐姐叫到,不要说《西方美术史》,就算是《马克思主义理论》我都敢不去。
  于是,我假装想了一阵,然后说道:“呃……好像没有。”
  “我下午想请你喝点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我用力地捏了一下拳头,果然被我猜中,“当然……有,在哪里?”
  “我对西京不是很熟,还是在海洋饭店的咖啡厅吧?下午三点钟,方便吗?”
  “没问题。”
  “我让人来接你,还是你自己过来?”
  “我自己来。”
  “好的,那么就这样了,下午见。”
  电话挂断,然后一向运动细胞不怎么发达的我,竟然好像鬼神附体一样,腾空做了一个后空翻。
  下午一点,我就坐上了前往海洋饭店的公车。一点半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海洋饭店,我看了看时间还有多。这才想起,第一次跟韩蓉正式见面,似乎应该买点什么礼物才像话。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商场给女人买礼物,就连我老妈,我好像都还没有正式送过什么东西给她。唉,说到这里,忍不住鄙视一下自己,真是不孝啊。嗯,干脆,也给我妈买点什么好了。
  一进商场,看了看琳琅满目的商品,我顿时有点傻眼了,我晕倒,买什么好呢?想了一会,我想起来韩蓉好像对香水特别感兴趣。要说到香水安扬可是绝对的专家,叫他来帮忙挑一下。
  我想着,便摸了摸青龙戒,把安扬召唤了出来,安扬一出现,就老大不情愿的,“喂,你又怎么了?难道现在的大学生课程都那么疏松吗?怎么你没事就来烦我?刚睡一会,你又来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贪多嚼不烂,先把我交给你的那些表演和香水的知识理解通再说。”
  “今天不是跟你学习的,是想要你帮我挑礼物的。”
  “挑礼物?你要买什么?”
  “买香水。”
  “香水?我不是教你很多香水知识了吗?”
  “是啊,但是怎么说都不如你造诣这么高。我跟韩蓉怎么说都是第一次见面,挑礼物当然要慎重一点。所以才找你这个高手来帮忙啊。”
  “呃……这个好像有点违反原则喔,因为你这已经涉及到跟女人的实际交往了,原则上说,我不能帮你才对。”
  “哎呀,少来了,哪有那么严重。找人参谋买礼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谈不上妨碍我成长之类的吧。别废话了,赶紧出来吧。”
  不多时,安扬附身到我身上之后,我便走到香水柜台旁边。服务员笑着问道:“先生,你买香水啊?”
  我点点头,说:“是啊。”
  然后,我就根据安扬的意思,开始跟服务员拿一下香水来看看。一边看,安扬还一边在我心里唠叨,“其实,现在真不是买香水的好时候,正常人的嗅觉在早晨和现在最为迟钝了。买香水最好的时机应该是傍晚。”
  “拜托,你少说点废话,就少点废气啦!我哪儿知道她会突然邀请我。”
  我们俩就这么一边在心里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一边选购着香水。过了好一会,我看到卖香水的服务员,一直很奇怪的看着我们,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低着头自言自语,于是赶紧闭上嘴巴。
  大概十几分钟后,我终于决定买一瓶MARINA DE BOURBON的香水。这种香水很贵气,很适合贵华丽的成熟女性。韩蓉是大明星,高贵典雅,这种香水最合适不过了。
  我刚开始只买了一瓶,但是想了一会,又买了一瓶,一瓶送给韩蓉,另外一瓶嘛,寄给江薇好了。这香水也挺适合她的,虽然说好了不再见面,但是寄份礼物总是无妨的吧。
  把香水买好之后,我又在商场给我妈妈买了一份补品,再看看时间,两点五十分。我于是赶紧离开商场,走到海洋饭店的咖啡厅。
  刚一进咖啡厅,就看到韩蓉和一个看起来像是她助理的女人正坐在靠里面的一张桌子旁。等到我快步走到她身边,她便笑着抬头看着我,笑道:“你很有时间观念嘛。”


第五节 游说与反游说
  “对不起,我没有迟到吧?”
  我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掏出手机,想要看时间,韩蓉抬起头,笑着摆了摆,“不用看了,时间刚刚好,所以我才称赞你有时间观念。”
  “不管怎么样,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要让你等。”我说着,坐在了韩蓉对面。
  “我来介绍下,这位是我的助理淑芬。”韩蓉先是对我说着,然后又转过脸,指了指我,对她的助理说道,“这就是楚天齐了。”
  “你好,sukiya提过你好几次,说你是她见过最有戏感的人。”淑芬笑着对我点点头,称赞道。
  这是安扬的功劳,不是我,所以我也没什么好骄傲的,只是笑了笑,低头去袋子里拿送给韩蓉的香水。当我把手一碰到这个礼物的时候,才响起韩蓉旁边还有关淑芬。只有韩蓉的礼物,没有淑芬的礼物,这岂不是显得我太势利了?而且,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关系怎么样,有绝大程度上,深受她身边人的影响。这个淑芬身为韩蓉的贴身助理,几乎是二十四小时贴身跟着,我可万万怠慢不得。这样想着,我便索性一下子把两瓶MARINA DE BOURBON香水都拿了出来。反正商场里有卖,等一下回头再给江薇买一瓶就是了,最多就是钱该死咯,“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你们两位喜欢什么,所以随便买了一点小礼物,希望你不要嫌弃。”
  当接过香水的时候,韩蓉惊讶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的香水牌子,就是MARINA DE BOURBON?”
  “啊,真是这样吗?那就真是太好了,我只是觉得这种香水好像适合你,所以就买来了。”我笑着说道。
  淑芬也是同样惊讶,不过却是另外一种惊讶,“连我也有份吗?”
  我笑着转过脸,对她说道:“每次看电视,都会总是会看到你站在韩蓉姐姐的身边。上次应试也看到你站在房间里,我就猜你跟韩蓉姐姐的关系一定很好,因此也就给你买了一份。”
  “只是顺便一起买的啊?”淑芬嘟了嘟嘴,“不过,我喜欢的牌子不是这个喔?”
  你知足吧你,你知不知道这瓶香水多少钱?我都心痛死了,你丫还在嫌三嫌四,不要你还给我,我还不乐意给你呢。
  在心里这样骂着,我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对不起,淑芬姐姐。我看你们天天在一起,觉得你们情同姐妹,所以就给你也买了一样的。不如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牌子,我下次再多买一种给你啊。”
  听到我这么解释,韩蓉便笑着打了淑芬一下,“淑芬,你怎么老是那么喜欢逗人?”
  这时候,淑芬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小弟弟,我跟你开玩笑的,你的礼物我不知道多喜欢。”
  把礼物收起来之后,韩蓉又说道:“上次面试的时候,我发现你对香水好像很有研究的样子,是这样吗?”
  “呃,香水啊,小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做香水师的亲戚,他的鼻子灵得很,无论是多么细微的味道差别都可以闻得出来。那时候觉得很神奇,后来觉得他是香水师,所以对香水略微有点研究。”
  我撒谎的功力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已经到了张口就来,逻辑严密的地步了。
  “那……我考考你。”韩蓉眨了眨眼睛,问道,“你知道香水最初的时候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吗?”
  我在心里暗叹一声好彩,好在这几天跟安扬研究得多,这个东西我恰好知道。我于是装着想了一阵之后,然后说道:“最古老的香水,产自埃及。不过那时候的香水还不能真正称为香水,而只能称为香油,主要是用来献神上祭。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奥就经常使用十五种不同气味的香水和香油来洗澡,甚至还用香水来浸泡她的船帆。至于现代香水的制作,则是起源于法国,这种工艺被称作enfleurage。具体做法,就是把脂肪在一块块玻璃上抹均匀之后,再将这些玻璃块放置在木制的框架上,周围洒满鲜花,花朵每天都要不停的更换,不能有点枯萎。这样换了许多次后,等到这些脂肪颜色逐渐变深也渐渐饱和起来,便将它们从玻璃盘中移出倒在机器中搅动,搅碎后加入酒精,大约放置一个礼拜,香味就几乎转移到了酒精中,再将这些酒精收集起来,便形成了香水的雏形。用这种方法可以制作出各种味道的香水,并可以将其中的几种香精混合起来,在密封避光的地方保存一年左右,几种不同的香味就会变得合谐而稳定起来,这个储存时间不能缩短,否则质量就得不到保证。在制作香水的过程中,最重要的一步是加入稳定剂,它能够使酒精减少挥发,在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内保持香味,在古代的时候,人们就开始用香猫香、麝香与龙涎香这三种昂贵的原料来作为稳定剂,直到现在,这三种定性剂仍然是很优秀、常用的香水配制原料。”
  我一番话说下来,说得韩蓉和淑芬两个人点头不止,等到我说完,韩蓉便轻轻抚掌道:“真是太专业了,看来你对香水真的是很有研究。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真正的梦想,其实是想当一个香水师。”
  我顺口问道:“既然想当,那为什么又没有去当呢?”
  我的问题让韩蓉的表情迟滞了一下,过了一会,她笑着耸了耸肩,“人生的事情,不是说你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等你再大些,你就知道了。”
  我笑了笑,没有继续再问下去,不过我知道,韩蓉的心里一定有一个关于香水师的故事,这点需要牢牢记在心里,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它套出来。只要能知道这个故事,我就可以更加了解和接近韩蓉了。
  仿佛是为了不想让那过去的回忆继续影响自己一般,韩蓉轻轻拍了拍手,坐直身子,笑着抿了抿嘴,说道:“好了,我们谈正事吧。”
  “正事?”我眨了眨眼睛,脑子里马上就想到是怎么回事了。而韩蓉所说的话,也完全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这次来找你,其实是受人所托。”
  我点点头,“我知道,是胡南导演。”
  韩蓉笑了笑,继续说道:“胡南导演的名字你可能没听过,这是因为他比较偏好拍一些比较另类的电影,所以一直没有拍什么商业片,在国内并不是很出名。但是在欧美的艺术院线上,他的名声还是很大的,在圈内的评价也很高,号称是亚洲第一才子。”
  听到这里,我不解地问道:“那他为什么又会做出选秀这种商业炒作的行为?”
  韩蓉笑着摊开手,“这毕竟是一个现实的世界,如果你想要拍一部真正高素质的电影,不止是一个好导演就行的,你要有好的布景,好的灯光,好的后期制作,而这些都是离不开钱的。胡南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向商业的一种妥协而已。他的戏太另类了,如果再不炒作一下,他在商业上很难获得成功,那样的话,没有人会愿意投钱给他。这部片子投资虽然不大,但是怎么说也有上千万。”
  我点了点头。
  “不过,你放心,我跟胡南导演认识十几年,他究竟有多少才华,我非常清楚。这部戏虽然会有很多商业手法,但是这都是在戏外的。在整部戏的创作过程,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这部片的女主角其实已经内定了,是一个新人,但是我看过了,实力很不错,很有灵气的一个姑娘。男主角方面,是特别邀请的一个大明星,在全亚洲都是数一数二的。按照正常情况,他一个人的片酬,就几乎可以把整部戏的预算抽空,但是他这次为了跟胡南导演合作,打开国际市场,而特别放低片酬参演。另外,从监制到企宣,美指,服化道方面全都是一流的人才。总之这部戏的野心很大,它不止是胡南第一部商业化运作的影片,而且他还希望借助这部片打入主流影展,获得奖项。而我相信,如果你也参演的话,这部戏有很大机会在嘎纳,柏林这样的主流影展上大获成功。”
  我一直仔细的听着,一句话没说,心里说道:“吹吧,吹吧,反正牛都是吹上天的。”
  说了这么大一会,韩蓉见我依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你还是不动心吗?”
  我笑着看了看韩蓉,摇了摇头。
  “胡南导演真的很看重你,所以这次才会特别请我来邀请你。”韩蓉说着,看了看我,又加了一句,“就算是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真的感到很大压力,再说不去就真的显得不识抬举了。
  “不如去吧?”我的脑子里第一次开始冒出这个念头。这个念头在我的脑子里冒了很久之后,终究还是被我打下去了。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因为我实在不能忍受出演一个这么变态的角色。我不像安扬,我没有演戏的瘾,我想学表演,主要是为了想勾搭MM。但是出演这样一个角色,不成功倒好,要是这部戏真的大红大紫,我以小展的形象深入人心,那恐怕在未来十年,都只能跟美女们姐妹相称了,这我可受不了。第二,我仔细想了想,我毕竟不是普通人,而是青龙戒的主人。我现在不出名,没人关注,青龙戒的秘密就很难被人发现。万一我真的一不小心成了大名人,整天被杂志围追堵截,保不准哪天青龙戒的秘密就穿帮了,到时候,我就等着进解剖室吧。
  思前想后,想后思前之后,我还是很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韩蓉姐姐,你话都说成这样了,按理我不该推你,但是……真是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答应你。”
  听到我的回答,韩蓉的脸上露出些失望的神色,不过她还是很理解地问道:“你不愿意做,我想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方便告诉我为什么吗?我也好跟胡南交待。”
  理由?这个……那个……啊,对了,黎文慈那天在公车上说的话……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只是,从小到大,我的梦想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过着平凡的生活,享受着平凡的幸福。我不想让这部戏搞乱我的生活。”
  我的回答让韩蓉和淑芬两个人霎时间都愣了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答我。
  我不好意思地问道:“这个回答让你们很失望吧,是不是觉得我很没有出息?”
  韩蓉摇了摇头,“不会,是很了不起的梦想。”
  说完,她就低头端起咖啡,拿着小调羹在杯子里轻轻勺动,一副出神的样子,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一般。
  这时候,我心里想,韩蓉之所以见我,是因为这部戏。现在我拒绝了,以后就没有见面的由头了,不行,我得再想个什么办法。
  于是,我在想法子,韩蓉在出神,淑芬在发呆。在很长一段的时间里,我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空间里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幽静的味道。
  大约四五分钟之后,我终于想到了个办法,于是说道:“虽然我没有办法亲自来帮忙这部戏,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更好的想法。我觉得如果这个想法能够实现的话,那么这部戏几乎是百分之百会成功。”
  “哦?”我的话让韩蓉从出神中醒转过来,看着我,“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我这个想法就是,我觉得你应该去出演这个女主角。”
  “我?”韩蓉指了指自己,连连摇手,“不行,不行,这个角色太硬,我没有信心。”
  我很肯定地望着韩蓉,说道:“和你刚好相反,我对你充满信心。”


第六节 啊?做大明星的表演老师?
  “谢谢你的夸奖,但是我了解我自己。”韩蓉礼貌对我笑了笑,“对于我自己的演技,我还是心中有数的。我不算是一个完全不会演戏的人,但是真正说到高超的演技,却也谈不上。在行内有所谓类型演员的说法,也就是某些演员因为自身长相,或者演技水平的限制,只有饰演某一类角色才会容易被大众接受。而我就是标准的类型演员,这些年来,我也有尝试过一些新鲜角色,但是从来没有成功过。不瞒你说,你这话胡南也跟我说过,但是我没有答应。因为身为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我不想因为我而影响他这部戏,这部戏对他太重要了。”
  我看韩蓉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没有任何难过或者悲伤的痕迹,给我一种不大放在心上的感觉,我于是有些奇怪地问道:“韩蓉姐姐,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是还在意你的演艺事业?”
  韩蓉笑着喝了口咖啡,然后说道:“怎么说呢?刚入行的时候,我所想的其实跟现在的年轻女孩想得没有区别,那就是想要当明星,大红大紫。再加上那时候对这行很好奇,所以也算是有热情,也会用心去钻研演技。又刚好我很有运气,因一出道就参与了一部好电影,所以就一炮而红了。但是红了之后,见识了很多演艺圈里的肮脏事情,对这个行业渐渐的也就没什么太高的热情,对演戏也不是那么感兴趣了。虽然不管怎么说,演了这么多年,对演戏总还算是有些心得,但总的来说,我这十年来,对演戏几乎从来没有过真正的热情。尤其是近些年,更是越来越有厌倦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实在不知道现在自己除了做演员,还能做什么的话,我恐怕早就退休了。”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近几年来你没有一部戏红的,原来是这样。让我想想,《菊花盛开》这部戏虽然剧情我个人是觉得有点变态,但是我这几天跟安扬聊多了以后,我开始发现其实这部戏也不是那么差。最起码他剧情够特别,给演员和导演很大的发挥空间。如果能够掌控得好的话,确实很有可能成为一步很特别的戏。而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主角,跟韩蓉从前所饰演的角色截然不同,如果她能够接演,而且获得成功的话,对她的事业势必会大有帮助。
  不如我现学现卖,用这几天从安扬那里学来的理论来劝劝她?好,就这么办。
  我在心里这样想完,便也端起一口都没有喝的咖啡,没有加一点糖,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苦苦的感觉让我精神一振,然后我端着咖啡,笑着问道:“韩蓉姐姐,能告诉我,你觉得什么是表演吗?”
  我的问题让韩蓉笑了一下,她反问道:“怎么,现在轮到你考我了吗?”
  我笑着点点头,“就当是吧。”
  韩蓉笑着想了一会,说道:“根据著作权法的叙述,表演的定义好像是通过演奏乐曲、上演剧本、朗诵诗词等直接或者借助技术设备以声音、表情、动作公开再现作品。”
  我摇了摇头,“不要这种机械答案,要个人了解。”
  “个人理解啊?”韩蓉笑着托着腮帮子想了一阵,然后说道,“那我觉得表演其实就是一种伪装,一种作假。”
  我笑着点了点头,“这样的话,我就能够了解你为什么对表演没有兴趣了。”
  韩蓉看了看我,说道:“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对我的意见不大相同?”
  “嗯,略有不同。”
  “说说看。”
  我放下咖啡,说道:“事先声明,我的观点比较奇怪,也没有任何书面的理论依据,你要是觉得听着觉得头晕,就跟我说,我随时中断。”
  韩蓉笑着点了点头,“没问题,虽然认识不久,但是我已经习惯你带给我惊喜了。”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现象,那就是我们所看到的那些原始民族,无论是印第安人,还是非洲人,他们都会很喜欢跳舞,而他们跳舞的时候,他们的姿势和节奏,其实都在刻意的模仿大型动物。”
  韩蓉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笑道:“嗯,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我觉得这种原始舞蹈大概就是人类最早的表演了。远古的人类,对于各种自然现象,以及巨大的野兽都感到恐惧,而恐惧通常都是来自于无知的。最使我们感到害怕的,往往就是最神秘的东西。克服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接近和了解他。而模仿他,成为她,也是接近和了解的一种方式。因此人类最早的表演,其实就是为了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而对自然界进行的模拟。”
  听到我说到这里,韩蓉和淑芬有些奇怪地笑着互看了一眼,然后韩蓉说道:“你的说法确实很奇特,我闻所未闻,不过也很有意思,你继续说,不用怕我们被吓倒。”
  “我刚才之所以举这个例子,其实只想说一件事,那就是表演并不像我们所想的那么单薄,那么简单。表演是人类对人生探索的一种方式,表演是人类对自我内在的完善,表演是我们理解这个世界,理解自己和别人的手段,表演是生命的表现形式。”
  韩蓉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我现在好像又回到了大学一样,你现在的样子好像我大学时候的逻辑学教授。”
  淑芬笑着补充道:“就是说,可能你很清楚你在说什么,但是我们不是很清楚你在说什么。”
  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只是在背安扬那个变态所说的原话而已。看来这样不行,我得换个通俗点的说法。
  “好吧,那我举个简单的例子,那就是表白。当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他想跟他在一起,然后他选在她买菜的时候,突然抓住她的手说,我们在一起吧?你觉得他成功的机会有多大?”
  “除非这个女孩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否则必死无疑吧。”
  “嗯,那如果同样是这个男孩,他先是带她去看爱情电影,然后再带她去海边散步,在黄昏的时候,他站在沙滩上,抓着这个女孩的手,对她说,跟我们在一起吧。那你觉得成功机会多大?”
  “只要这个女孩子有点喜欢他,应该就有机会吧。”
  “对啊,你看,同样是这个男孩,又同样是这个女孩,但是表白结果却会不同。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前者不会表演,而后者会。我们爱一个人,我们恨一个人,我们都需要表达出来,这实际上就是表演。有的人爱一个人一分,可以表现出十分,有的人爱一个人十分却只能表现出一分。而最后,往往得到对方的心的,总是前面那个只有一分爱的人。为什么呢?无非就是表演力的差距而已。所以说,表演绝对不伪装和欺骗那么简单,表演是一种表达力,表演不只是为了做假,更不只是为了欺骗,而是为了更好的表达,是为了获得共鸣。表演不是浮夸,肤浅的东西,表演是可以深入内心的。”
  “再举个例子,你的朋友失恋,他跟你讲他很难过,他想死,我想多半人都不会感到难过,只会觉得好笑,会觉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用不用搞得这么严重。这不是说你跟你朋友关系不好,而是因为你没有办法感同身受。而这个时候,如果你真的哈哈大笑的话,那就完了,你们两个不用做朋友了。这个时候,你不也需要表演吗?所以说,表演是无处不在的东西,是不可逃避的。如果一个人想要有一个好的人生的话,他就必须学会表演。真正了不起的表演,不但会感染别人,同样也会感染自己。真正伟大的表演,可以让自己更用好方式的爱自己,爱别人,可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所以,你说你厌倦表演,我觉得简直没有一点道理。”
  我说完这一番话之后,韩蓉的表情便一直呆滞着,呆了好一阵之后,她才摇着头笑着说道:“你的这些理论都是从哪里学来的?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自己乱想的,可能有点乱,但是我想,应该还是有些地方是有道理的吧。”
  “嗯,确实,你的这番话让我大开眼界。”韩蓉说着,转了转眼珠子,“或许你说得对,表演确实并不像我那么简单。表演不只是在荧幕上,生活其实也是一场表演。我说厌倦表演,也确实显得有点没有道理。或许,我说厌倦表演,只是一种逃避吧。”
  “对啊。”我笑着点头,“只有一种人会对表演失去兴趣,那就是对生活失去兴趣的人。因为说白了,生活本身其实就是表演。但是我看你却是一个对生活很热爱的人,我不相信你真的对表演失去兴趣。我想你所失去兴趣的,只是过去那种索然无味的生活。所以,我觉得你现在应该要做的,不是放弃表演,而是展开全新的生活。而我相信,出演这部戏的女主角,对你的新生活来说,绝对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一次,韩蓉没有那么快说话,她一直把调羹在咖啡杯里轻轻地搅动着,眼睛也一直看着咖啡杯。好一阵之后,她抬起头,微微翘着嘴角,问我,“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那天在片场跟你演对手戏的时候,我就百分百地肯定,你绝对行。”
  听到这个,韩蓉便赶紧放下咖啡杯,略微有些兴奋地说道:“说真的,那次面试你,大概是我这几年来,唯一一次觉得演戏是一件很过瘾的事。那次我真的演得很投入,因为你实在是太能让人入戏了。你要是……”
  说到这里,韩蓉有些惋惜地耸了耸肩,“虽然我很赞成你过平淡的生活,但是我同时也觉得实在可惜了你身上的表演才华。”
  我笑着答道:“我的表演才华虽然不会展现在荧幕上,但是会展现在我的人生里,给我带来美好的人生。所以从我个人来说,我倒一点也不觉得浪费。”
  “这倒是真的。”韩蓉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她眨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好吧,我决定听取你的意见,去跟胡南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由我来演出这个角色。”
  “太好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我说着,一时高兴,甚至失态地伸手紧紧握住了韩蓉的手。(当然了,这个一时高兴,以至于失态,是在下的表演。)
  韩蓉并没怪我失礼,而是笑着另一只手拍了拍我的手,说道:“谢谢,不过,我要是真的出演这个角色的话,你这个怂恿人可不能就这么轻松地溜之大吉喔。”
  啊?不会是又要我演那个什么小展吧?不要啊!
  仿佛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韩蓉笑着说道:“放心吧,不是叫你演小展。”
  “那我还能做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韩蓉不加思索地说道:“当然可以,你可以当我的表演老师啊。”
  “我……表演老师?”可惜我不是眼镜男,不然这时候一定把眼镜摔得粉碎。
  我一个十八岁的小男生,给一个演了数十部电影,在整个亚洲都享有声名的巨星当表演老师?玄幻小说这么写,都会被人说成不符合逻辑啦!
  “对啊,你的表演功力,那天面试,我已经领教了。今天又听你说了一大通理论,奇怪是奇怪了点,不过也着实让我长了见识。所以,无论是实际表演,还是表演理论,你当我的表演老师,都完全够格。再加上那天你对小展这个角色的分析,就连胡南导演都赞不绝口,我想,你对女主角容悦这个角色肯定也有着不同寻常的理解,这些可都是我最需要向你请教的。”
  “这样啊……”我在脑子里想了想,我从安扬那里偷来的半桶水,今天差不多全都倒了个干净,以后要是再教的话,那岂不是很容易露馅?不过,话说回来,我之所以这么苦口婆心劝韩蓉接这部戏,不就是为了有个由头,可以多多跟她见面吗?现在韩蓉主动提出来,难道我还能拒绝不成?我有没有这么傻啊?唉,不管那么多,先答应下来再说,就算要杀头,也到时候再说吧。
  我心里这么想着,正要答应的时候,韩蓉又说道:“另外,除了想让你教我这些东西之外。其实我还希望你这个表演老师做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什么事?”
  “带我入戏。”
  “带你入戏?”
  “对,毫不夸张的说,我合作过那么多男演员,但是能像你这样,在这么短的时间,能够让我进入角色的,还真是从所未有。所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希望在每一场关键戏拍摄之前,你都能够跟我私下排演一下,带我入戏,让我找到戏感,更直观的理解这个角色。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这样啊?有点麻烦喔,要说干教的话,以我的口才,再多背背安扬那厮教给我的东西,也许还勉强可以撑过去。但是实际表演这个东西的话……不过,说到关键戏,好像最关键的两场戏,一场是小展跟容悦的强奸戏,一场是男主角跟容悦的雨中行房戏,这个……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死就死吧。
  “好吧,我就暂且答应。不过事先声明,我能力有限,如果到时候让姐姐失望的话,你可不要怪我才是。”
  韩蓉笑着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弟弟不要这么说,对于这方面,姐姐可是放心地很。”
  不知不觉间,韩蓉与我之间已经是姐弟相称了。
  哈,我突然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无限热忱,世界真是美好啊!
  接下来我跟韩蓉再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已经差不多七点,我们三人便一起共进晚餐。因为聊了几个小时,彼此之间感觉熟悉了许多,吃饭的时候气氛很是热络。除了韩蓉跟我说了很多她有趣的经历以外,就连被韩蓉说成一天没有十句话的淑芬,在吃饭的时候,也跟我讲了许多韩蓉的糗事。让我了解了不少韩蓉的秘密。看来,一瓶MARINA DE BOURBON果然没有白费,虽然价钱高得我牙齿都痒,但是能够笼络住韩蓉身边这个最近的人,他娘的,值!
  至于我自己,除了显摆一下我对酒类的认识以外,基本上没有说什么话。男人嘛,有时候装一下酷总是必要的。千穿万穿,装逼不穿,喔,对不起,太粗俗了,应该是千穿万穿,装酷不穿。
  吃完晚饭之后,韩蓉想要亲自送我回学校,被我谢绝了。虽然让大明星开车送回校,这也是很能满足我虚荣心的一件事,不过现在一切刚开始,我不想把动静闹得太大。不然引来诸多注意,说不定也就会有诸多麻烦。我现在可是实在的很,虚名的,通通不要,实利的,通通拿下。我的目的是一亲我偶像的芳泽,至于其他,全都不在话下。
  走出海洋饭店,吹着迎面来的暖风,此时的心情颇有凉风有信,秋月无边的感觉啊。我也不急着回学校,沿着海洋饭店外面的大道,在路上随便逛了起来。
  正当我一边哼着“欢乐的时间总是特别快,有够时间讲拜拜。”一边欢天喜地地在街上压马路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叫道:“楚天齐,楚天齐。”
  我四周看了看,没有人啊,就在我以为自己幻听的时候,这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楚天齐,楚天齐。”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声音是从我的青龙戒传来的,我于是赶紧把左手揣进口袋,然后靠电线杆上,装着等人的样子,进入到青龙戒里去,迎面正看到安扬那猥琐的面孔,“靠,你丫疯了,你想让我被拿去解剖啊?叫那么大声!”
  安扬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放心,我的声音,只有你才能够听到。”
  “喔,那还好点。”我略松了口气,然后想起一件事,又抬起头来,“不对啊,青龙戒里的灵魂都是老老实实等着我召唤,怎么你却可以主动叫我,现在到底谁是主人啊?”
  安扬嘿嘿一笑,“当然你是主人了,不过我身为排名前五位的BOSS级灵魂,总是有点特权的嘛。”
  自从见到安扬以来,“我身为排名前五位的BOSS级灵魂”这句话就被他一直挂在嘴边,我都有听得崩溃了,“你们前五位的灵魂特权也忒多了点吧?唉,算了,少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你说吧,你叫我干嘛?”
  “没什么,我就是想跟你问一下关于当韩蓉表演老师的事,具体你们俩是怎么谈的?她有没有要求你跟她排戏啊?”安扬说着话的时候,哈达子都快流下来了,“她要是没有的话,你一定要跟她提啊。说真的,我实在太久没有演戏了,我很乐意出面跟她排戏,尤其是最后那两场……”
  “靠……”我真要骂这丫死性不改,突然眉头一皱,“不对啊,你丫偷听我跟韩蓉说话?”
  “身为前……”
  “你有种把后面的五位两个字给我说出来……”我是真发飙了,指着安扬,凶神恶煞地说道。
  “何必呢?”安扬拍了拍手,“我也只是想帮你,顺便过过戏瘾而已。再说了,我虽然有偷听的权力。但是唐风跟李小龙他们打麻将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我听得也不是很清,你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啊。你要真生气,我以后不听就是了。”
  “我当然生气了,这次倒没什么,如果以后在我那个……”我没有继续往下说,我想聪明人都该明白我的意思。
  “这个你放心,那种时候我是绝对不会听的。演戏当然过瘾,但是演活春宫的滋味就一般了,这个我还是明白的。”
  “其他时候也不行。”
  “好,好,好,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偷听了,而且我也拖着其他四个,不让他们听。”安扬说到这里,又腆着脸,说道,“那跟韩蓉排戏,尤其是最后那两场关键戏的事?”
  “最后两场?哪两场?”
  “当然是小展痛苦地强暴女主角,以及男主角突然雄起,和女主角顺利行房那场啊!”
  我听到这句话,顿时目露凶光,“你想死吗?”
  “但是……让你演,你也未必演得好啊!”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我成长,这不正是让我成长的好机会吗?我现在是不会,但是这部戏也不是一天两天,大把时间让你教我,教到我会为止。”
  “这个……那个……”
  “要么,你老老实实教会我演这关键的两场,其他的都让你出马。要么,大家一拍两散,我放弃韩蓉,你一场戏都没份。”
  “那……好吧。”


第七节 乌兰的礼物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春风得意的在下刚回到宿舍楼下,就看到坐在走道上的贾雨很不同寻常地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刚好心情好,便靠在扶着扶梯,笑着问道:“老伯,干嘛这么贼眉鼠眼地笑着看着我啊?”
  “没什么,只是有点羡慕你而已。”贾雨说着,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说道,“一看你这春风满面的样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捕猎回来。现在楼上又有一只小动物自动闯到你的枪下,唉,由不得我老头子不羡慕啊?”
  “小动物?”我抬头看了看楼上,“不会又是黎文慈吧?”
  “诶,你别看黎文慈好像很文静,但是我告诉你,她可不是小动物。她的家世很恐怖的,你跟她交往,可要一百二十分的小心,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就把你给吃了。”
  贾雨虽然是好心提醒,但我也不怎么感激他,这些我早就知道啦,“那你说的小动物是?”
  “喏。”贾雨指了指桌上登记表,我探过头去一看,上面写着娟秀的“乌兰”两个字。
  “啊?她怎么来了?”我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爬上楼去。身后贾雨还在那瞎嚷嚷,“按照规定,女生是不能上楼的。我可是给你破例N回了,你没事也该给我送包烟孝敬孝敬才象话啊。”
  我没理他,飞快地窜到宿舍去。还没进门,就看到班里那些性饥渴的雄性动物穿着整齐地,在我宿舍门外有意无意地晃来晃去。看到我出现,便全都围了过来,乱七八糟的一通废话。
  “喂,是你女朋友啊?”
  “哥们,真牛逼啊,警察都被你泡到?”
  “你女朋友真他妈的帅,我真想嫁给她啊。”
  “她还有姐妹不?亲的,表的,堂的,都行。”
  “实在不行,阿姨什么的,我也不介意啊。”
  我使出军训期间的军体拳,左右开弓,东打西踢,才把这帮淫荡的狂蜂浪蝶给赶走了,这才舒了口气,走进寝室去。
  我们宿舍一共是四个人,另外那两位哥们寻常都是不落屋的,影子都见不到一个。但是这时候,却全都笑呵呵地坐在床铺上,和张盛一起待在房间里,招待着坐在正中央的乌兰。
  和在通海的时候一样,乌兰又是一身黑色警服。不过,这时候的她,并没有我刚认识她时候的那种霸道和任性,头发也比在通海的时候长了一些,有了一些短短的刘海,落在额前,竟然给人几分羞涩和妩媚的感觉。真不知道是少爷我的心态变了,还是乌兰MM变了。
  “嗯哼,你们这些色狼又在这里骚扰美女。”站在门边,我假装咳嗽一声,说道。
  张盛第一个跳起来说道:“天地良心,你不知道我们刚才是多么英勇奋战,我们寝室才能幸保不失啊。”
  “就是,就是。”另外两个室友也跟着起哄道。
  这时候,乌兰笑着站了起来,“你怎么才回来?干嘛去了?”
  “喔,我没事去书店看看。”我随口敷衍道。
  谁知道我刚说完,就听到寝室里另外三只雄性几乎是异口同声地一声,“切……”
  我蔑视地扫了他们一圈,“挑,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是啊,是啊,你最志向远大了,我们出去走走,你继续在这里志向远大吧。”张盛说着站了起来,走到门外去,其他两个同房见状,也很识趣地跟着站了起来,走出去了。
  等到他们都走后,我转过脸,看着乌兰,笑道:“才一个月不见,你漂亮了很多哦。”
  乌兰听了我的话,眼睛一睁,很认同地点点头,“你真有眼光,我也是这么觉得。”
  “切……”我几乎是本能地发出了跟刚才的同房们一样的声音。
  乌兰瞪了我一眼,“怎么了?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倒也不是,只不过你做人也未免太实在了一点。按照礼貌,你这个时候该谦虚地说,有吗?这样才对啊。”
  “呓,这不是太虚伪了吗?”
  “这不叫虚伪,这叫人情世故。”
  “人情世故不就是虚伪吗?”
  晕倒,乌兰就是乌兰,骨子里还是没变的,认死理。我于是不再争论这些无聊的话题,摇摇手说道,“嗨,不说这些了,你什么时候到的?”
  乌兰答道:“六点钟零四分刚下火车,到你这里差不多是七点三十三分。”
  我张大嘴巴,感叹道:“哇咧,用不用这么精确?”
  “那当然要了,我们是警察嘛。”乌兰骄傲地扬扬头,说道。
  我瘪着嘴挥了挥手,“得了,得了,你就别显摆了,不过你干嘛不坐飞机?坐火车差不多要一天一夜喔,就算是卧铺,也够戗了。”
  “你以为我出来旅游的?我是来出差的。出差坐飞机,你以为我是处长啊?”
  “出差?警察有什么差好出的?”
  “废话,我是刑警,不是办公室文员,天天蹲在办公室,怎么抓犯人?”
  “喔,那倒也是,不过你到西京来出什么差?”
  “来查案咯。”
  “案?你一个通海刑警,你千里迢迢地跑到西京来查什么案?”
  “通海有个人叫刘海山,我们怀疑他跟几宗恶性刑事案件有关,所以到西京来搜集证据。”
  当听到乌兰所说的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刘海山?”
  乌兰奇怪地看着我,“你这么惊讶干嘛?难道你认识他?”
  “当然没有。”我强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我在通海的时候,有个很喜欢的女主播,她的丈夫我记得,好像也叫刘海山。”
  乌兰努努嘴,“不就是他咯。”
  “啊?”我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这个世界实在是奇妙得很,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到头来,弯来绕去,我跟江薇再次发生关系,会是这样一种局面——她的丈夫犯案,我的朋友在追查他!
  呆了一会,我又问道:“那他犯了什么案?”
  乌兰张开正要说,突然又闭了起来,做出个“嘘”的样子,“业务机密,不得泄漏。”
  本来还想继续问下去,但是被乌兰这一句一堵,我也就不好再问了,只能看了看她带来的好几个大袋子,问道:“这么多袋子,都是什么东西来的?”
  “都是给你带的啊。”乌兰说着,锤了锤腰,“好多东西,把我可累坏了,等下要请我大吃一顿才行。”
  “没问题。”我呵呵笑了一声,走过去就要去看,“给我看看都是些什么东西?”
  乌兰一下子把我的手挡开,“别动,别打翻蜜糖。”
  “蜜糖?”
  “对啊。”乌兰说着,提出一个蓝色的袋子,“这就是干妈托我给你带的蜜糖了。她说你从小火气重,多喝点蜜糖水,可以降火。至于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是你老爸老妈叫我帮你带的。里面什么都有,你的毛衣啦,被垫啊,毛毯啊,甚至于还有一个小抱枕,哈,真没看出来,你原来睡觉也要抱着抱枕的啊?”
  我的脸刷得一下红了,“很早以前的事了,早就不用了,老爸老妈真是的,这些都是我放在家里的东西,怎么都让你提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妈说你懒,懒得带这么多东西,本来想等些日子把这些寄给你。刚好我该死,来这里出差,他们就顺便让我该带来了。”说到这里,乌兰把手伸到口袋里,“哦,还有,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你也有东西给我?”我愕然地说道。
  “当然啊,要不然还不得被你说我小气啊,从通海来看你,连礼物都不带一个。”说着,乌兰已经把一个东西掏了出来,它的主体是一个约莫十厘米的钢绳,一头卡着一个十字型的小钢圈,另外一头则坠子一个银白色的小坠子,看上去倒是满别致的。
  我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乌兰得意地笑了笑,“你猜猜看。”
  我摸了摸下巴,说道:“不会是剔牙缝的吧?”
  乌兰啐道:“我呸,你以为你是河马啊?你的牙缝有这么宽?”
  “那又是的。”我挠了挠头,笑道,“别卖关子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哈,猜不出来吧?别以为你真有多聪明,我要是不告诉你啊,你就是猜到脑瓜子坏掉都猜不出来的。”乌兰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小物什,终于说道,“当当当当,答案揭晓,正确答案是,这是一个钥匙扣。”
  “钥匙扣?”我左看右看,怎么也看着不像是个钥匙扣。
  “看着不像是吧。”乌兰笑了笑,把这小钢绳的一头插进小钢圈那头,然后宁静,“这下像是钥匙扣了吧?”
  “啊,还真是满别致的。”我笑着接过乌兰的礼物,“谢谢你的礼物,不过你怎么想到送给我钥匙扣啊?”
  “没什么,在医院的时候,拿手机的时候,总是带了一地的钥匙出来,所以给你买了个钥匙扣,这样以后就不会把钥匙掉在地上了。怎么样?我实在吧?”
  看着乌兰若无其事的笑容,不知道怎么的,我的心里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特别,我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很温暖,很温暖。
  “嗯,我很喜欢。”我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候,乌兰看着我手里的包,问道:“呓,你怎么也提着东西,是什么来的?”
  “哦,正好,我给我老爸老妈买了点补品,你回去的时候,顺便给我带回去啊。”我说着,把袋子里的补品递给乌兰,乌兰接过补品,看到包里好像还有一瓶香水,便又问道:“呓,怎么还有一瓶香水?看起来很名贵哦,送给谁的?”
  我几乎是本能地想说,还能是谁,当然是给你了,正打算明天跟我老爸老妈的礼物一起送回去呢,没想到这么巧你就来了。
  但是我终究还是将这些话锁在肚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在乌兰面前说谎话,会给我带来很深的罪恶感。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在我跟乌兰的交往中,能够一直保持这种坦诚。我未必能够做到跟她说全部的真话,但是我希望我起码可以做到,不对她说一句假话,“帮朋友买的。”
  乌兰并没有意识到我内心里的想法,她只是笑笑,称赞道:“很不错的香水哦,眼光不错。”
  我问道:“怎么,你也喜欢香水么?”
  乌兰点点头,“当然了,鲜花和香水,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
  “那明天你有没有空?我跟你去挑香水,只要你挑中了,不管多贵,我都送给你。”
  “是不是真的?”乌兰开心地笑着问道,“我可会当真的哦。”
  “没问题,美女面前,我也不能太小气不是?”
  “那好,明天我给你电话。”
  “OK,我等你电话。”我说着,开心地笑了笑,坦白说,我还是第一次送礼送得这么舒服,“乌兰同学,一路辛苦你了,走吧,我跟张盛请你出去吃夜宵,我跟你说,我们西门的烧烤不错的。”
  “你别说,我还真饿了,对了,把阿雪和洛华也叫上吧,还有莫翰。我提着这么多东西,都还没有来得及去看他们,他们都不知道我来了。都是几个熟人,好久不见了,一起聚聚也好啊。”
  “好,我打个电话给楚洛华,让她去联络吧,她干这个最在行了。”我说着,拨通了楚洛华的电话,跟她说好了地点和时间。然后再打电话把张盛叫回来,三个人一起走到西门去。
  走到西门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大声向我们打招呼,转过头一看,把我吓了一大跳,用不用那么大阵仗啊?楚洛华,楼兰雪,莫翰,黎文慈,钱不易,段名,段名的女朋友,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一下子杀过来八个人。不要钱的东西难道吃起来真那么香?
  “喂,怎么来这么多人?存心宰我啊?”等到他们全都坐下,我借着去拿烧烤的机会,悄悄把楚洛华拉到一边,问道。
  楚洛华,“你别冤枉我,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跟黎文慈刚好在排练学校迎新晚会。她是听到我的电话,所以主动要来的。至于其他人,全都是阿雪喊过来的。”
  “楼兰雪?”我转过头瞄了她一眼,“这家伙怎么那么喜欢起哄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阿雪生性喜欢人多嘛。”
  “我看她是生性喜欢做中心的感觉。”
  楚洛华不屑地瞥了我一眼,“切,你不是一样吗?”
  “我哪有?我那是木秀于林,想不出风头都难。”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啊!”楚洛华说完这话,把烧烤拿好,重新回到人群里,不再搭理我,我也只能讪讪地插着腰,继续站在烤箱边,等着老板把其他的烤好。
  这时候,黎文慈又悄悄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小心地轻声问道:“这是你女朋友吗?”
  是别人我肯定一口否认,但是是黎文慈的话,那又不同了,“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那就是啦,怪不得下午《西方美术史》看不到你,原来是陪她去了。”黎文慈鼓起腮帮子,不满地说道。
  我瞪了她一眼,“真是莫名其妙,我陪她,你吃哪门子醋?”
  “哼,我不会服输的,只要你们还没有结婚,我就有机会。不,就算你们结婚了,我也会努力争取的。”
  黎文慈说着,还紧紧握了握拳头,给自己鼓劲的样子。面对她这个样子,我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到底是什么人啊?好在这时候钱不易走过来给我解围,“小慈,又在烦阿齐啊。”
  黎文慈在我面前一贯温文尔雅,就算是生气也顶多鼓鼓腮帮子,但是对她老哥,好像一向都是凶神恶煞的,“关你什么事?”
  我赶紧一把把钱不易拉过来,说道:“我跟你哥正有要紧事要谈,闲杂人等,一律退避。”
  黎文慈看了看我,委屈地跺了跺脚,走开了。等到他走开,我才无奈地摇了摇头,“钱师兄,不是我说你,你那么有本事,身边有那么多少年才俊,拜托你没事给你妹妹找一个啦。她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我说不定真爱上她,我跟你说。”
  钱不易叹了口气,摇头道:“呵呵,我也知道你头疼,我比你还头疼。我这个妹妹,从小就任性惯了的,做什么事情都喜欢随着自己的性子,不要说我,我爸都管不住他。至于男朋友,说实话,不用我介绍,主动追求她的就不少了。虽然说,多数是冲着我们的家世来,但是里面也确实有几个真心诚意,人品身世都一流的,可惜她偏偏看不上眼。你知道我这个妹妹选择男朋友的第一标准是什么吗?”
  “不会是要会吹萨克斯风吧?”我喝了口可乐,随口说道。
  钱不易摇头道:“不是,是绝对不能是有钱人。”
  好在可乐我已经喝到喉咙里去了,否则非得喷得烧烤师傅满身都是,不过却也把我呛个半死,咳嗽了老半天之后,才说道:“你妹妹果然不是凡人,选择男朋友的条件都这么惊世骇俗的。我只听说有女人非有钱人不嫁,非穷人不嫁这个我倒是头次听说。”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凡事都喜欢显得跟别人不一样。我想这是因为她年纪还小,脑子里太多幻想,等到她稍微大一点,应该就没事了。”
  “但愿她早点长大。正是遇到你的好妹妹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被人喜欢也是一件那么痛苦的事情。”我说着,又笑了起来,“不过说起来,其实你要帮我脱离苦海也容易得很。你们家那么有钱,你随便给我个三五千万,我就成了小富豪了。这样,我就自动跳出你妹妹的挑选范围外了。”
  “呵呵,你倒是挺会想好事的,不要说你,我还整天想着天上掉钱呢。”钱不易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说真的,阿齐,你想成为一个有钱人吗?”
  我看了钱不易一眼,笑着说道:“这种问题不像是你这种聪明人问出来的话哦,是问,这世上有谁不想成为有钱人吗?”
  钱不易点点头,“有啊,世上还是有些人视金钱如粪土的。”
  “也许吧,不过我知道我肯定不是这种人就对了。”
  钱不易笑盈盈地看着我说完之后,点了点头,吃了一串羊肉串,又顿了顿,然后说道:“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只要让你稍微牺牲一下张盛,你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钱,比如就是你刚才所说的三五千万,那你愿不愿意?”
  一听到这个,我脸上顿时就不那么好看了,“是方天雄要你跟我说这些的?”
  钱不易不屑地笑了笑,“他只不过是个小角色。”
  我直瞪瞪地看着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误会,我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提起这种假设。”钱不易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受我的注视,和难看的脸色的影响。
  我于是问道:“那如果我问你,假设你只要稍微牺牲一下你父亲,你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钱,比如三五千亿,那你愿不愿意?”
  钱不易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乐意之至。”
  看到我说不出话来的惊讶表情,钱不易轻轻地笑了笑,说道:“没有必要这么惊讶。如果我父亲知道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因为他会觉得他的儿子是个好商人。”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那我没话说了,如果必须像你所说的这样,才能有钱的话,那我宁愿没有钱。”
  说到这里,三百串羊肉串刚好烤完,我付了钱,没有管身边的钱不易,转身就要端到桌上去。这时候,钱不易拉住了我的手,“这个星期六,有几个叔伯要来,商量让我在家族实习的事情,我想你跟我一起去。”
  我问道:“我星期六很忙,我没时间。”
  “我不是要你跟我去玩,坦白说,我很欣赏你,我想要你做我第一个实操项目的助手。如果这次做得好的话,我希望你以后能够一直做我的助手。”
  “切,欣赏我的人多了去了。”
  “如果你答应,那从明天开始,我会付给你每个月三万块的薪水。”
  “三万?”我看着钱不易,眼皮子完全不受控地眨个不停,“我想,我这个星期六其实也不是那么忙。”


第八节 谁在吃醋?
  把羊肉串端回桌子上的时候,因为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钱不易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请我,所以也就没有在意坐在哪里。一不小心,一屁股坐在了楼兰雪身边。
  我刚坐下,拿了根羊肉串,楼兰雪便转过脸,小声地对我说道:“你不是应该坐在乌兰旁边的吗?”
  我开始还没注意,认真一看才发现楼兰雪一脸得意的样子。我顿时明白楼兰雪是什么意思了,她还真以为我楚天齐离了她就活不下去了,我于是故作平淡地说道:“哦,脑子在想事情,坐错位子了,对不起。”
  说着,我就站了起来,重新坐回乌兰身边。而我看到楼兰雪这时候的脸上挂着一层淡淡的失落,心里不知道多高兴。谁叫你真以为自己好像是地球中心似的,没了你,地球还就不转了?于是,跟乌兰说话的情绪也就愈发高涨,其热烈程度,简直可以跟张盛对楚洛华的热情相媲美。
  吃闹了一阵之后,便十一点多了,大家也就算了。原本就我送乌兰回宾馆的,后来,楼兰雪说她也要去,我也就随她了。临走,钱不易也提醒我不要忘记了星期六的约会,我自然点头称是。
  我们学校是在海珠区,乌兰所住的宾馆是在江北区,距离路程差不多半个小时。看得出来,乌兰今晚挺高兴的,喝得也稍微多了一点,脸上通红的,不过并没有醉态。在的士上后座上,一路都跟楼兰雪很开心地聊着。我坐在驾驶座旁边,偶尔插一两句打趣的话。
  半个小时后,乌兰到了她所住的宾馆,我和楼兰雪把她送到门口,临分别的时候,乌兰笑着指了指我,“香水的事情可不要一觉起来就忘了。”
  “放心吧,忘了银行密码都不会忘记这事的,早点睡吧,明天不要让我看到你的黑眼圈。”我说着,笑着帮她把门关上了。
  完了,我和楼兰雪就走出宾馆外,站在路边等的士。这时候,楼兰雪就问道:“你跟乌兰是不是……”
  “是啊。”我故意说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切……我才没有。”楼兰雪别过脸去,“我只是觉得,乌兰要是真交你这种男朋友的话,将来肯定要吃很多亏。”
  “哈,吃醋就吃醋了,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我哈哈大笑道。
  楼兰雪不耐地摆了摆手,“懒得理你,你这个自作多情的家伙。”
  这时候,的士刚好到了,我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打开车门,让楼兰雪先进去,然后我也坐谨的士后座。上了车,我脑子里依然在想钱不易的事,现在想起来,才觉得答应他好像答应得有点唐突了。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他要我做什么,万一他要我做什么违反我原则的事情那怎么办?不过,说实话,我这个人的原则少得可怜,应该没什么机会刚好被他撞上吧?再者说,就算是白纸黑字都可以反悔,何况只是口头协定,真觉得不喜欢,到时候说不干不就行了,难不成他还会杀了我啊?当然了,不管怎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回去找张盛多商量一下再说。
  我脑子里正想着这些事的时候,楼兰雪又说道:“话说回来,乌兰真是个好女孩子,你跟她好像也满衬的,虽然你这人没什么安全感。”
  楼兰雪的声音很小,让人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我说话,我又在想事,所以没有大听得清楚,于是便问道:“喂,你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
  “没什么。”楼兰雪说着,转过脸扫了我一眼,又把脑袋转过去,看着窗外西京的市景,看起来好像很有心事的样子。
  “干嘛?当诗人啊?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我笑着凑过去,打趣道。
  楼兰雪没理我,依然出神地看着车窗外。我见她没反应,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把脑袋收了回来,继续想我的事情。
  又过了一会,楼兰雪转过头来,又问道:“楚天齐,你真的跟乌兰在一起了吗?”
  我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楼兰雪还在想这件事情,于是不由得失笑起来,“你不要告诉我,你刚才忧郁得跟个诗人一样,就是脑子里在想这件事情。”
  “你别管,你先回答我,是不是?”楼兰雪说着,认真地看着我。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跟乌兰算不算在一起,但是我知道我跟她的关系,就跟我跟你的关系差不多,不知道这算不算在一起?”
  “那你刚才……”
  “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我就说了是啊,我没说是什么,难道我们不可以是好朋友吗?”我说着,得意地说道,“我说你吃醋了吧,你还非不承认,现在露馅了吧。”
  “得了吧你,你少臭美了,我只是觉得奇怪。乌兰那么好的女孩子,怎么会看得上你,又不是帅哥,又没钱,又是个锉子。”楼兰雪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之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仿佛有什么东西失而复得一般。
  我接腔道:“是啊,我不帅,又没钱,又是个锉子,可是我偏偏就是有美女缘,我身边的女孩个个都是美女,我人品就是这么坚挺,怎么着吧?”
  “你就一张嘴巴厉害,我懒得跟你争。”楼兰雪说着,笑着别过脑袋。
  我于是又媚笑着凑了过去,“说认真的,阿雪,我们俩认识也有一段日子了,你给我交个底,我到底有没有机会?”
  楼兰雪笑着扭过头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得意的说道:“天赋人权,人人平等,谁都有爱的权力。虽然我不爱你,但是我是不能阻止你爱我的。只不过,得了相思病,不要找我医就是了。”
  “哈,还说我,我看你才是天下第一臭美。”
  “过奖了,我可全都是跟你学的。”
  一路上这么笑闹着,我们回到了学校,在把楼兰雪送到宿舍楼门口的时候,楼兰雪突然说道:“明天你给乌兰买香水,我也要一瓶。”
  我笑着问道:“喂,凭什么?”
  楼兰雪理直气壮地说道:“她是你朋友,我也是你朋友,她有,为什么我没有?”
  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好吧,算是我前世欠了你的,给你买,给你买。”
  “小楚同学,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送我礼物,我都不收呢,我能够跟你要礼物,是你的荣幸,你回去偷着乐吧。”楼兰雪搭着我的肩膀,俏皮地说道。
  我一把把她的手撞开,“得了吧你,这份荣幸你还是留给你身边那些苍蝇吧,我才不希罕。”
  说着,转过身,扬了扬手,“晚安了,上楼梯别摔到。”
  今天一天可谓是劳碌奔波,回到宿舍,屁股一碰着张盛的床铺,就有大睡一通的冲动。谁知道刚躺下,洗完澡的张盛就走进来了,一把把我揪起来,开口就问,“老实交代,你跟乌兰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简直要疯了,“我靠,还有完没完?今天晚上你们一个一个都怎么了?只不过是乌兰出差,顺路帮我带点东西而已,都在瞎猜些什么啊?那些女人也就算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也那么八卦?”
  “这话不是我问的,我才没心思问这些呢。”张盛说着,把水桶放下,“这话啊,是楚洛华让我问你的。”
  我打了个转身,说道:“我跟乌兰什么关系,关她什么事?真多事。”
  “你别这么说,人家这是关心你,要换了别人,谁管你这么多闲事啊。”
  “是啊,是啊,你们家楚洛华最好了,简直是观世音菩萨降世。”我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张盛也没理我的抢白,一屁股坐在我旁边,问道:“嘿,说正事,吃东西的时候,我看到钱不易站在你旁边,跟你说了老大一阵,你们都说些什么呢?”
  “诶,这事我正想跟你商量呢。”我仰过身,看着张盛说道。
  张盛抬头看了看四周,说道:“那好啊,你赶紧起来,我们到露台说去。”
  我摇了摇头,“哎哟,现在不成,你给我十五分钟,我这把老骨头今天跑了一天都快散架了,你得让我歇歇。”
  “哪有那么严重?再累能比军训累?”张盛说着,二话不说,不理我的哭号,不理我的悲凄,恶狠狠地一把把我拖了起来,一路拖到宿舍两个宿舍之间的大块露台上。
  席地而坐之后,张盛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我用力晃了晃了脑袋,振作了一下精神,然后把事情的来由跟张盛说了一遍,问道:“你怎么说也是那个圈子里的人,对他们比我熟,你说这事有没有蹊跷?”
  张盛听完以后,又仔细想了一阵,“嗯……我觉得应该没有什么蹊跷。依我看,应该是钱不易觉得你这人聪明,又挺讲义气,而且也不贪财,所以想要用你吧。”
  我凑上前去,问道:“怎么说?”
  “首先,钱不易这个人的口碑还算不错,起码目前为止,没听说他做什么恃强凌弱,为非作歹的事情。应该不会带着你去做什么坏事。再者,钱家现在有钱得很,犯不着去做什么偏门生意。就算有,也不会让他的重要继承人去亲自经手。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让钱不易去经手,以钱不易的精明,也不可能让你这个刚刚进入的新人去参与这些事情。”
  我点点头,“嗯,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而最最重要的是,我实在想不出,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钱不易骗你。”
  “靠……”我狠狠地锤了张盛一下,“做人不用这么坦白。”
  张盛笑了笑,把手搭在我肩上,说道:“放心吧,应该没什么事。真要有什么事,还有兄弟我呢,我跟你一起扛。”
  我点点头,“嗯,总之,现在多说无益,星期六去看了就知道了。”
  俗话说,光阴就是那个箭啊,一眨眼就又是星期六了,钱不易跟我约的是晚上八点。
  碰巧的是,韩蓉也约我,不过约的是下午三点。为了避免狗仔队的骚扰,她已经离开了海洋宾馆,住进了剧组给她安排的一栋别墅内。
  我三点到,到了之后,先是闲聊一个小时,然后又给她讲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理论课。按照原计划,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排演时间。不过,我跟她只排练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胡南就走进来了。
  他进来之后,看到我在里面,一点也不惊讶,而是笑着直接走到我的身边,跟我握手寒暄,连连惋惜我不能参加他的剧组,同时也很感谢我愿意劝说韩蓉参加他的剧组,也感谢我愿意当她的表演老师。还说,有时间也要向我请教,总之都是些客气话。
  跟我说完之后,他就对韩蓉说道:“蓉蓉,收拾一下吧,晚上我们要出去吃饭。”
  听到他喊韩蓉蓉蓉,再看到胡南和韩蓉之间交流时候的那种眼神,我的心里不由得又有些不安,韩蓉跟胡南之间,不会……
  “啊?但是阿齐他……”韩蓉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我。
  我赶紧笑着摇手道:“没关系,我今晚刚好还有个别的约会。”
  “哦?你的约会在哪?”胡南转身,问我。
  我答道:“在海珠区那边。”
  胡南笑了笑,说道:“是吗?真巧,我们也是在海珠区那边,我们送你一程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了,路上还有点别的事情,玩得愉快。”
  说完,我跟韩蓉笑着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开了韩蓉的别墅。
  从韩蓉的别墅出来,我的心里始终有点不舒服。直到回到宿舍换了身衣服,然后稍微休息一下,心里才舒服一点。然后,我才去找钱不易,坐他的车,前往天河大饭店。
  到了天河大饭店,来到里面的双子座包厢,当钱不易伸手把包厢的门推开,我迎面就看到两个笑着的人坐在包厢内,他们正是胡南和韩蓉。


第九节 一夜长大
  不止是我看到胡南和韩蓉坐在里面感到惊讶,他们俩看到我出现的时候好像比我更惊讶。韩蓉更是微微站起来些,奇怪地问道:“阿齐你怎么来了?”
  他这么一问,除了我跟钱不易之外,在场的其他人都很诧异地打量着我跟韩蓉。
  钱不易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又笑着望向韩蓉,“怎么?韩小姐也认识我这位老弟么?”
  这时候,胡南接口道:“何止是认识?现在他还是韩蓉的表演老师呢。”
  “啊?”钱不易听了他这话,一时间嘴巴长得老大,好一会之后,才笑着转过头来,望着我,说道,“你竟然是大明星的表演老师?”
  不待我说话,胡南又接口道:“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楚先生是我从事这一行以来,所见过最有才华的演员,他表演时的感染力,真是无人能及。我原本想邀请他做我新戏里的重要角色,只可惜他对上荧幕没有兴趣。”
  钱不易笑着摇了摇头,叹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你们两位得好好给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着,钱不易就带着我坐在了饭桌旁。等到我跟胡南你一言我一语,花了大约两三分钟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之后,钱不易才恍然大悟地大笑道:“弄了半天,又是我那好妹妹做的好事,阿齐,真是难为你了。”
  其实,我此时根本没有心情说话,眼睛有意无意的总是盯在胡南和韩蓉搭在一起的手上。心里不由得一阵堵得慌的感觉,“怎么又有男朋友的?难道我来来去去,就总是逃不出有夫之妇这个怪圈么?”
  不过,这样傻想了一阵之后,我又觉得我这醋吃得毫无道理。韩蓉又不是十六岁的小女孩,怎么说都三十多了,有个男朋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且,胡南在这里选演员,她就刚好到这里来旅行,还做挑选嘉宾,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而且她还为了他亲自出面来邀请我加入剧组,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我早就该想到才对。说不定,类似的绯闻,报纸上早就登过八百回了,只是我这个棒槌从来不关心这些东西,所以才会不知道而已。
  想到这些,我也就只有赶紧调整自己的情绪,勉强打起精神,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能这么说,小慈能够让我有机会认为胡大哥这样有才华的大导演,和韩小姐这样漂亮的大明星,我该感谢她才对。”
  钱不易笑着点点头,“那倒是,那倒是。”
  而这时候,韩蓉却笑着插了一句,“阿齐,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客套?有点虚伪喔。”
  胡南听了,也笑着点了点我,“就是,这不像你。”
  我略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却是无限感慨。
  我们几个年轻人热闹地聊了这几分钟之后,钱不易才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头,让我一起站了起来。然后,他便对坐在圆桌左边的两个老头子说道:“周伯父,胡伯父,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小师弟楚天齐,也是我的新任私人助理。”
  两个老头子看起来都很尊敬钱不易的样子,当钱不易站起来向他们介绍我的时候,他们竟然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听到他介绍之后,也主动伸手过来跟我握手。
  “周伯父和胡伯父,一个是运营大师,一个是理财高手,是我父亲生平最信任的手足,以后你跟我一样,都要多多跟两位伯父学习。”
  听到钱不易这么说,我自然是赶紧忙不迭地点头行礼,“周伯父,胡伯父,还希望以后你们多看着我点。”
  胡老头和周老头见我态度谦恭,都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嘴里都说,“好说,好所。”
  彼此介绍完毕,坐下来之后,钱不易便对那位姓胡的老头笑道:“胡伯父,胡大哥的事,你总算是想通了吧。”
  胡老头笑着看了看胡南,轻轻地摇头兼摆手,“唉,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年轻人有他们年轻人自己的活法,我们老头子管也没用。我算是想通了,只要他高兴,就随他去吧。”
  胡南笑着插嘴道:“爸爸,你要是能早些这么想,我这些年就不用活得这么累了。”
  钱不易又笑着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胡大哥,倘若不是伯父一直这么反对你从事电影,说不定你就不会那么发奋图强,也就不会有今天这番成就了。”
  胡南笑着点点头,说道:“那倒也是。”
  接下来,又是一番讨论胡南的闲谈,两个老头,和钱不易,胡南都加入进去了,从他小时候的趣事,到他从影的电影,一部部讲开来。全场只有我跟韩蓉没有说什么话,我没说话自然是没话可说。而韩蓉虽然不说话,但是却始终洋溢着一脸幸福的笑容,纤纤玉手,也始终放在胡南的手心。
  聊了好一阵之后,胡老头才终于收束道:“哎呀,别顾着聊天了,咱们上菜吧,你们几个年轻人也该饿了。”
  菜,是早就点了好的,只等上而已。因此,胡老头这么一说。一直站在包厢里服务的服务员就走出去传菜进来。上菜之后,大家边吃边聊,不过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漫无边际,而是开始直入正题了。
  我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心情仔细听,装模作样的咿咿哦哦地敷衍着。只是大概知道,钱氏家族这一年一共有四个人进入家族实习,而钱不易是其中一个。他们每个人都将获得五千万的启动资金,项目由他们自己选择,一共有一年的操作期。一年之后,家族将对他们操作的项目进行验收,验收一共分四个方面,资产规模,持续成长性,利润率以及最大成长可能性。前面三个都比较好理解,至于最大成长可能性,就是说你这个项目最大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钱氏家族是中国传统家族,族长就是家族的掌控人。不过,他们家族的内部管理相当开明和现代化。族长的继承采取的不是血缘继承,而是有能者居之。每一个对家族贡献高到一定程度的人,都自动成为族长继承候选人。而下一任族长将通过家族大会,由他们中间选举产生。这种开放的管理方式,确保了钱氏家族的竞争性和活力,但同时也正因为这个规定,钱不易不具有族长的天然继承权。
  再者,因为钱不易年纪尚轻,只有二十一岁,虽然通过种种表现,给诸多前辈形成了良好的印象,但是他并没有在事实上给钱氏家族做出什么贡献,所以他现在只是一名普通家族成员而已,并没有跻身家族继承候选人之列。
  一年之后,钱不易就将大学毕业,他选择在这一年正式进军家族事业。按照钱氏家族的惯例,凡是钱氏家族的成员,想要进入家族事业,就必须先进行一年的家族实习,然后视你的成就,决定你在家族事业中的起点。可以说,这次家族实习关及钱不易未来在家族中的地位。因此,无论是钱本善还是钱不易自己,对这次实习都是十分在意的。所以钱本善才会特意派出自己的两个得力助手来。
  “钱老先生说了,既然是家族实习,自然是一视同仁,我们也不好插手帮忙。但是小易你有什么事情想要咨询我们的,你可以尽管找我们,我们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我们这样做,是不违反规则的,别的人也没有什么闲话好说。”周老头说着,递过来一个公文包,“这里面是几个我们收集的案例,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参考下,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尽管问我们。”
  钱不易说了声有劳,然后便笑着把公文包接过来,递给了我。然后,正事就此打住,他们又开始闲侃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饭局终于完了,我重新回到钱不易车上的时候,钱不易一边点车,一边问道:“怎么了?我看你好像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我晃了晃脑袋,说道。
  这时候,钱不易突然停下打火,转过头来,奇怪地看着我,“喂,老弟,你不会是对韩蓉……”
  我觉得以我现在跟钱不易的关系,不该骗他,但是也还没到推心置腹的地步,所以我没有说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望着前面的马路不说话。
  见我这个样子,钱不易就把点火的手收了回来,放在档位上,难以置信地笑着对我说道:“老弟,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楚洛华,楼兰雪,我妹妹,还有那个性感女刑警,现在又来个韩蓉,怎么只要是个漂亮女人,就非得跟你有点什么关系呢?你说我该说你风流还是流氓呢?”
  “我不是风流,也不是流氓。”我别过头看着钱不易难以置信的脸,说道,“首先,我郑重声明,我对你妹妹什么都没有,现在我是受害者。然后,楚洛华是我亲戚,楼兰雪是大众情人,乌兰跟我是好朋友,至于韩蓉,她是胡南的女朋友,谁都不关我事。我跟她们的关系全都是纯洁的。”
  “是啊,纯洁,我了解,纯洁的性关系嘛。”
  钱不易说着,大笑起来,我正要说什么,他伸手摇了摇头,“行了,你不用解释了,人不风流枉少年,你能风流是你的本事。不过,你记住不要动我妹妹,还有不要耽误了正事就是。”
  “知道了,我回去一定把公文包里的资料好好研究,然后再跟你汇报的。”我看了看后座的公文包,说道。
  钱不易笑着摇摇头,“这倒不用,这些东西我自己看就好了。”
  “哈,那你要我这个助理干什么?”
  “我说真话,你能不能不怪我?”钱不易转头看了我一眼,征询地问道。
  我看了看他,说道:“你是老板,我哪敢怪你?”
  “这包里的文件,全都是胡伯父和周伯父给我做好的预备方案,我以后的实习方案很可能就从里面选择一个来实施。这些方案都复杂得很,我就算给你,你也未必看得懂啊。”钱不易说着,又看了我一眼,“呵呵,阿齐我知道你聪明,也很有才华,但是你的才华目前还不是在经营方面。要想真的能够在经营上可以给我意见,你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锻炼啊。”
  “你的话虽然说得直了点,不过倒也是真话。”我说着,啧了一声,“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我这么帮不上你的忙,那你还请我干什么?”
  “我请你自然有请你的道理。”钱不易说着,拨着方向盘,拐了个弯,“这世上懂得做生意的人多得是,但是又聪明又可靠,在关键时刻可以信得过的人,却是少得可怜呢。我有句话说出来你不要笑我。”
  “说吧,我笑你你扣我工资。”
  “如果我现在有一件事关我和我父亲生死的事情必须托付给一个人的话,那除了你这个我认识没几天的师弟以外,我真的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有没有那么悲凉?活了这么多年,一个信得过的兄弟都没有吗?”
  钱不易转头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人家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但是所谓的富贵人家里的悲哀,也不是寻常人家所可以体会得到的。”
  “好了,别说得那么恐怖,不然我会要求加工资的。”我看钱不易说话的时候,神色感伤,似乎是动了真情,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岔话道,“对了,你刚才说你的实习方案很可能就从公文包里选择?”
  “对啊,怎么了?”
  “这么说,公文包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参考案例,而根本就是做好供你选择的预案?”
  “没错啊。”
  “那……”我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问道,“这算不算作弊?”
  钱不易倒是一点也不虚伪,毫不否认地直言道:“根本就是啊。”
  我愣了愣,“啊,那这对其他的实习人,岂不是很不公平?”
  我没想到的是,我的话反倒让钱不易也愣了一下,然后他就大笑了起来,“公平?你不会幼稚到还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公平吧?”
  钱不易笑完,见我依然耷拉着脑袋,不怎么说话,便又问道:“阿齐,介不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把手枕在头脑袋,懒洋洋地说道:“你即是我老板,又是我师兄,以后跟我说话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有什么你就说吧。”
  “如果让你得到韩蓉,那你是不是能够做到从今以后一心一意,又能不能做到跟她结婚生子,厮守一生?”
  我转过头瞄了钱不易一眼,“老大,我还有三个月才满十九岁,你现在跟我说这种话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啊?”
  “那不就是咯。”钱不易笑笑,“既然你并没有想过要跟韩蓉来个什么惊世绝恋,不死不休,那你又何必一副如丧考批的样子呢?虽然跟你认识不大久,但是你的性子我多少还是了解一点,你是想悠游人生,左拥右抱,即享受到女人的好处,但是又不想被女人捆住,对吧?”
  “我想凡是男人都有这种想法吧?”
  “你说得没错,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要有机会,这种日子每个男人都想过。但是如果想要做到这一点,第一要学会的就是放弃。”
  我眨了眨眼睛,“放弃?”
  “没错,世上美女千千万,想要每一个都得到,就是潘安再世,累到吐血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在男女交往中,想要真正过得洒脱,就必须懂得进退,千万不可以有非得到不可的心理,一旦有了这种心理,整件事情就变得沉重,就不好玩了。说俗气一点,男人和女人之间,到底还是要讲点缘分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就算强求得来,也没什么意思。男人之所以追求女人,女人之所以诱惑男人,说到底,无非是为了彼此开心而已。要是到头来,反而闹得哭哭啼啼,凄凄切切的,那就落了下乘了。与其如此,那还不如退而有其次,做个朋友,岂不是潇洒得多?”
  钱不易这一番开解我并不完全赞同,但是也觉得他的话里确有几分道理,心下里也舒服了很多,于是笑道:“钱师兄,听你这话,你好像也是深谙其道啊。”
  钱不易笑了笑,说道:“我和你一样,算不上什么坏人,但是要说正人君子,也没我的份。虽然我并不热衷于追逐美女,但是从一而终,痴情一生这种东西也不适合我,我没那么正经。”
  “大家彼此彼此,都是饮食男女,饮食男女……”我见他如此坦诚,便笑着点头道,心里对他比先前又要多亲近了几分。我开始觉得,钱不易这个人心有城府,但是他对我还算是不错的,最起码,从一开始到现在还没有说什么骗我的话。
  钱不易见我终于笑了起来,便笑了一下,问道:“现在是不是舒服多了?”
  “嗯,多谢钱师兄的开解。”
  钱不易笑着摇摇头,说道:“韩蓉这事倒算不上什么,只是你要记住,你在跟女人们游戏的同时,女人们也很可能在游戏你。这年头,谁也搞不清楚到底谁在游戏谁。既然你选择了出来玩,那许多事情你就要看开一点的。什么事情都那么上心的话,到头来,受伤的是你自己。”
  钱不易刚开始说这话的时候,是一脸的笑意,但是说到后来,却又像刚才说到无人可信时一样,带上了一阵淡淡的忧伤。看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问道:“钱师兄,你肯定被什么女人伤过吧?”
  钱不易眼睛直盯着前面的马路,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好久之后,他才仿佛自我解嘲一般地笑道:“没有被女人伤过的男人是不会长大的。”
  我又瞧了瞧钱不易的样子,半开玩笑地半认真地说道:“钱师兄,看你的样子,好像是已经长大了。”
  “是啊,套用一首歌的名字,是一夜长大。”钱不易说着,笑着轻轻一点油门,汽车在空荡荡的西安大道上飞快地奔驰起来,快到好像简直就要飞扬起来一样,而我知道,我身边这位二十一岁的青年才俊的心却是沉沦着的。
  “难不成我楚天齐也会有被女人伤的一天?”望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路灯,我在心里想。
  这天夜里跟钱不易在车上聊了之后,我觉得我好像又学到了很多东西,仿佛对男女之间那种玄妙的关系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在这一晚之前,我对楼兰雪的那种总是喜欢扮演大众情人的心态,其实是不大喜欢的。只是为了不让她更趾高气扬,而故意表现得漠视。但是在第二天卡门俱乐部的投票聚会上,我又一次面对楼兰雪的眩目表演,起先的那种反感竟然淡了许多。在面对楼兰雪肆无忌惮地展示她的魅力,用她无可争议的绝顶美艳,宣布她对整个舞会的统治的时候,我也没有了那种刻意忽视的感觉,而是表现得很自然。在楼兰雪说话跟我说话的时候,我也没有刻意表现得与众不同,尖酸刻薄,而是很真心地对她说:“你今晚很漂亮。”以至于楼兰雪当场就伸手摸我的额头,问道:“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突然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而我对韩蓉的心态,也改变了许多。在那次饭后,我第一次应约去给她讲课的时候,心里还是禁不住有些不舒服。但是并没有吃饭那天那么强烈。再后来再见的时候,我的心态就愈来愈平和起来。
  “就当是多了一个好朋友吧。”我心里想。
  当我抱着这样的心态跟韩蓉交往的时候,我发现那种压抑和烦闷的感觉渐渐消失无踪,从前那种轻松欢乐的感觉又重新来临。日子就这样缓缓地过去,一天,两天,一周,两周,上课,下课,跟张盛一起去玩。偶尔乌兰有空的时候,我会陪她去逛逛街,有时候楼兰雪会一起,有时候不会。
  总之,是很平静的一段时间,除了要给韩蓉上课,要给钱不易找点资料以外,这是我得到青龙戒以来最像正常人的一段时间。
  然后,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紧接着这段平静的时间,就是一段堪称轰轰烈烈的日子。


第十节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上)
  事情的转折点,是两千零六年十月三十一日,这一天刚好是乌兰结束西京之行,返回通海的第二天。
  这天我的手机响起的时候,正是下午四点多,我当时正在这边露天礼堂帮忙布置明天的迎新晚会的会场。我接起电话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于是便本能地觉得仿佛要发生什么事。因为自从得到青龙戒以来,似乎每次接到陌生号码来电,都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接起来一听,原来是淑芬打来的电话,“天齐,你现在有时间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今天好像没有约她上课吧?我于是问道:“今天似乎不是上课时间吧?”
  “不是上课……”淑芬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是sukiya发生了点事情,她现在很难过,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我怎么劝都没有用,sukiya她在这边也没有什么朋友。我能够想到的人,就只有你了,不知道你方不方便现在过来一趟?”
  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里不方便,你过来我跟你慢慢说吧。”
  “哦,那你等我,我大概半个小时后到。”我说着,跟旁边的人说了一声,然后就拦了辆的士,前往的韩蓉所住的别墅。
  一按别墅的门铃,淑芬就赶紧把门打开,等我进到一楼大厅,就看到淑芬正坐在厅里等,我赶紧一步走上前去,问道,“怎么回事?”
  淑芬站起来,看着我,欲言又止,一副为难的模样,看得我都急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淑芬被我逼得满脸通红,最后终于憋出一句,“原来胡南是个同性恋。”
  我根本没有做好任何思想准备,突然被这么硬邦邦的一句砸过来,顿时有点发晕,“你……你说什么?胡南是个同性恋?”
  “对。”淑芬耷拉着的脑袋轻轻点了点,脸上写满了沮丧,仿佛同性恋的不是韩蓉的男朋友,而是她的男朋友。由此可见,她跟韩蓉确实情同姐妹。
  “你等一下。”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在屋子里转着圈,“你让我先把脑筋转过来。”
  淑芬在我身边手足无措地说道:“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这话是他亲口跟我们说的。而且他还决定今年圣诞节,跟他那个德国男友在美国注册结婚。”
  “你先等一下,韩蓉跟胡南认识多久了?”
  淑芬想了想,说道:“sukiya认识胡南的时候,是在英国,那时候他在英国学戏剧……差不多十三年了。”
  我不敢相信地摇头道:“十三年?你们认识他十三年,居然直到现在才知道他是个同性恋?夸不夸张了点啊?”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这十几年来,每年他都会有几个月突然不见踪影,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也没有任何人跟着他。每次他回来,都只说自己是出去采风,我们也没有人怀疑过。直到现在我们才知道,原来那几个月他都是出去跟他的男友过二人世界。”
  我又反问道:“既然他是同性恋,那他为什么要和韩蓉交往呢?”
  “当年不是现在,我们这里不是欧美,当初我们圈内对这些东西还是很忌讳的,要是被人家知道他的性取向,他在这行很难发展的。而且胡南的父亲为人很古板,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些东西。他想去拍电影都千方百计阻拦,更何况他是要去跟一个男人结婚呢?”
  “OK,就算你说得全对,那为什么胡南又会突然跑过来说他是同性恋呢?”
  “现在胡南地位已经基本确立,行内对这种东西的接受度也比较高,最重要的是,他的男友已经无法再忍耐这种地下感情了,扬言再这么下去就要跟他分手。胡南很爱他的男朋友,所以昨天晚上他已经跟他的父亲摊牌了,今天他就是来跟sukiya摊牌的。”
  听到这里,我真是有些苦笑不得了,这也太他妈戏剧化了。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胡南会那么想拍《菊花盛开》,又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小展这个角色了,闹了半天,他自己就是那个小展啊。在心里苦笑了一阵,我转过头问道:“那sukiya现在是不是很伤心?”
  “那还用说?”淑芬生气地嘟了嘟嘴巴,“输给女人也就算了,居然输给一个男人,是人都会伤心啦。”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她人现在在哪?”
  “在楼上卧室里。”
  “好,那我上去看看她。”我说着,顺着楼梯来到楼上。
  走到卧室门边,我看到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韩蓉正趴在白色的大床上轻声地饮泣着。在她身旁,是一个大大的箱子,里面装满了衣服。
  我站在门边看了一阵,见里面没什么反应,便轻声走到她身边,然后坐在她的床上。当韩蓉感觉到有人坐在她旁边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是我,便什么也没说,继续趴在床上。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过了一会,我看到桌上有个苹果,于是站了起来,找了把水果刀,削起苹果来。等到苹果削完了,我便伸手碰了碰韩蓉,“上吊也要喘口气,哭也要力气,吃个苹果再继续哭吧?”
  韩蓉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我见状,便说道:“你不吃啊,那我吃了。”
  我正要吃的时候,韩蓉却突然蹦了起来,一把把我的苹果抢了过去,“谁说我不吃?我当然要吃。为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饿死,一点也不值得。”
  “对啊,一点也不值得。”我笑着应和道。


第十节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下)
  韩蓉抢过苹果,塞在嘴巴里,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然后又嘎崩嘎崩地猛咬,这样子瞧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吃苹果,倒更像是狼外婆在咬骨头。恶狠狠地吃了几大口之后,韩蓉又一把把苹果扔在地上,然后扑在床上,就哇哇大哭了起来。看得一旁的我是完全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做什么才好,也只能傻乎乎地坐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她哭就是了。
  又哭了约莫十几分钟之后,韩蓉突然抽泣着问道:“你怎么都不安慰我的?”
  “啊?”我愣了一下,心想这时候怎么安慰都是没用的,最重要是要搞活气氛,要把她这种悲伤的情绪给转移掉,于是我便故意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安慰你?”
  “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安慰我的吗?”韩蓉又问道。
  “其实……都没有什么好安慰的?”我说着,摸了摸鼻子,“要么马上去死,让胡南内疚一辈子,要么就好好活下去,在这里哭得稀里哗啦的,除了活跃新陈代谢,有助于清理体内毒素以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明白啊。”
  韩蓉听了我的话,坐了起来,靠在床上,用手抹了一把眼泪,然后一边抽泣着,一边问道:“你就是这样安慰人的吗?”
  “没有,我只不过是直话直说而已啊。”我看了看韩蓉,然后又说道,“你看看你,哭了这么久还没有眼袋,皮肤依然那么光滑。像你这么美的女人,打开窗户,全世界的男人都随便你挑,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但是我爱他。我跟他认识了整整十三年,我等他等了整整十年,他现在说走就走,我难过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我耸了耸肩,“还是那句话,要是真活得生不如死,那就早点去死好了。要是舍不得死,那就好好活着。现在错的人是他,又不是你,该痛哭流涕的是他,你没事干嘛折腾自己呢?”
  “他不是故意的,他是同性恋。”这时候,韩蓉居然还会替胡南辩解,这真是让我无话可说了。处于爱情中的女人,果然是盲目的。
  “就算他不是同性恋,这种男人也不值得你为他哭。一个男人,只要有哪怕那么一丁点的责任心,也不至于让一个喜欢他的女人等他十年啦。十年喔,你以为是十天?抗战都只有八年啊。”
  “你还说。”韩蓉说着,又扑在床上,大声哭起来。
  看到她这个模样,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哪里像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分明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女生嘛。
  “好吧,你慢慢哭,注意不要有眼袋就是了,我到旁边看会书,你有事叫我。”我说着,真的走到一旁,找了本书看了起来。不要以为我是在发神经,也不要觉得我没有人性,其实我这招全是跟青龙戒里面的大佬学的,这里面可大有学问。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当一个小孩子摔在地上的时候,只要看到旁边有大人,他一般都会哇哇大哭。大人越是哄,他越是哭得起劲,但是如果你对他不理不睬,哭了一会,他就觉得没劲,自动自觉地爬起来,四处张望了。其实这个现象,不止是在小孩身上,在大人身上也是一样的。一个人真的难过的时候,尤其是女人失恋的时候,温言劝慰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只会让她们觉得真的很可怜,加强她们的自怜感,然后就更加觉得难过了。而如果你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她难过久了,反而会觉得疲倦,难过起来也就没那么起劲了。
  果然,没有过多久,韩蓉便停止了哭声,从趴变成仰卧,再然后便靠在床上,痴痴地望着窗外。而我自始至终都在很认真地研读一本由一个法国女人弗郎索瓦丝·萨冈写的小说,这本书的名字叫做《你好,忧愁》,你别说,在这种情致下读这书,发现这种还真不错,书里的男女主角第一次相见就互相倾诉爱意,真过瘾啊。在这个过程中,淑芬有几次想进来,都给我示意退了出去。其中八点多的那次,我走到外面,跟淑芬讲了一下我今晚打算实施的计划。因为这计划听起来似乎有点匪夷所思,惊世骇俗,所以淑芬方面听了是连连摇手。后来经我三寸不烂之舌一通游说之后,她才终于勉强答应,自己出去打电话联络安全事宜了。
  于是,在这个房间里,我跟韩蓉就这么静静地相处,或者更恰当地说,对峙了差不多六个小时以后,我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这时候,我站了起来,把书放回书架,然后走到韩蓉身边,牵着她的手,说道:“好了,我陪了你六个小时,现在轮到你陪我了。”
  我说着,不由分说地把韩蓉从床上拉了起来。韩蓉一天没吃饭,全身软绵绵的,我这一拉,她还不马上就起来。把韩蓉拉起来之后,我便不顾她的挣脱,拖着她往门外走,一边走,我一边大声问道:“淑芬,吃的东西有没有准备好啊?我们都快饿死了,吃完了,我们还有大把事情要做呢。”
  淑芬在楼下忙不迭地大声应道:“做好了,做好了。”
  而我身后的韩蓉则又惊讶,又摸不着头脑地问道:“你想带我去干嘛?”
  “我看你的样子,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那我干脆带你去喝酒好了。不过,你的身份不适合在酒吧喝,在家里喝也没意思,所以我决定带你上北山喝。那里有个亭子叫做忘忧亭,传说每晚一点钟在那里喝酒的人都可以完全忘掉她的忧愁,我今晚就带你去那试试。”
  说话间,我已经把韩蓉带到了饭桌边,“北山虽然不高,可是爬起来也是要费点力的,所以我劝你还是吃饱了再去爬,不然晕倒我可不管。”
  韩蓉摇了摇头,说道:“这种骗小孩的传说,我不会信的。”
  “不信也没什么,那个地方风凉水冷,幽静清雅,赏月喝酒最好不过了,而且边上多走三五米就是悬崖峭壁,你要是一时想不开,想自杀也方便。自古以来,最浪漫的殉情方法就是跳崖自尽,就连杨过选的都是这方法。”说到这里,我认真地看着韩蓉,说道,“跟你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你的性格我多少了解一点。我知道你骨子里并不是真的那么温顺软弱,之所以如此,只不过是为了迁就胡南的性格而已。你一直想过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从前的事,我们不说了,难道到了今时今日这个田地,你还要继续窝在房间里装小女人吗?做人何必做得这么委屈呢?为什么不干脆借着这个机会,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呢?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我正说到一半,韩蓉突然把手抬起来,打断我的话,“不用说了,我跟你去。”


第十一节 向着大海,出发(上)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在聪明的男人也永远无法搞明白的,那就是女人心了。当韩蓉答应跟我出去之后,脸上颓丧的情绪就猛地一下子一扫而空。她抹干眼泪,卷起头发,走到洗浴间刷牙,洗澡,然后在我面前穿着浴袍又跑到楼上去。
  一通行动都是干脆利落,看得我跟淑芬面面相觑,淑芬还问我,“这算是什么症状?”
  我苦笑一声,说道:“只要不是回光返照返照就好。”
  我们俩在楼下惴惴不安地站了好久,久到我跟淑芬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准备上楼去看个究竟的时候,韩蓉下楼来了。当她出现的时候,我的眼角膜有一种被强光灼伤的感觉,因为此时此刻她的造型实在是过于明艳照人了。此时此刻的韩蓉,将她苗条而匀称的身体裹在一件V字领的黑色贴身长裙之中,她的腰间挂着一条镶着明亮宝石的腰带,令她胸前的诱人轮廓清晰可见。她将头发卷起,卷在头上做了一个微微上翘发髻,给人一种媚惑的感觉。从左边腰间一直划到脚跟的开缝,使她白皙而修长的玉腿若隐若现,直叫人浮想联翩。她的脚上穿着一双足有十厘米高的黑色高跟鞋,使她本就高挑的身材愈发地高不可攀,而那刻意涂得猩红的脚趾甲,更是激起男性雄性荷尔蒙喷发的灵丹妙药。
  总而言之,此时的韩蓉,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足于猎获方圆十公里之内所有雄性的致命诱惑。在拥有这种致命诱惑的同时,在高挺的鼻梁的衬托下,她的表情显得格外冰冷,而她脖子上挂着的那条白色钻链,也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冷色调的光芒助阵。
  又是致命诱惑,又是绝顶冰冷,这副相片要是被摄像师照下来的话,我想一定会成为经典吧。
  就在我看得两只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鼻血也快要喷涌而出的时候,韩蓉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坐在了餐桌上开始吃东西。
  我于是也看着淑芬笑了笑,然后坐在饭桌边,笑道:“嗯,我们大家都快点吃,要不然就赶不到一点钟了。”
  我刚说完,就听到韩蓉冷冷地说道:“不需要,慢慢吃,不用特别赶一点钟。我现在高兴得很,用不着特别去忘记什么忧愁。”
  我听了她的话,在心里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吃东西。大概十二点半左右的样子,我们吃完了东西,司机把车开出了车库,保镖坐在前面驾驶座的旁边,我们三个坐在后车。
  一路上,淑芬很想尝试着跟韩蓉说点什么,但是看到韩蓉并没有什么说话的热情,所以只能怏怏作罢。有几次她还望着我,想要我帮忙说点什么,逗韩蓉开心。不过我假装没看见,我可没那么傻,明知道是钉子,还要把脑袋撞上去。
  按照多位青龙戒大佬们的一致说法,目前的这种状态,只不过是女人们在失恋中的一种“回光返照”的行为。一般来水,当女人们在失恋之中痛苦了太久,但是自己的这种痛苦不但无法得到别人的认同,而且也没有办法感动那个负心的男人的话,那么,她的心里就会因为感到无法得到认同,而产生一种莫名的愤恨心理。尽管有时候女人们会将这种愤恨心理归咎于那个负心的男人,好像自己愤恨的是他。然而,这只是表象,实际上女们的此时此刻的这种愤恨是盲目的,没有特定目标的,她只是一种纯粹的发泄。这只是一种因为无法得到周围人的认同,而刻意通过某种极端行动来进行对抗的行为。这些极端行动是多种多样的,通常表现为自杀,故作冷漠,拼命工作,绝口不提,拼命招惹男性之类。
  女性采取所有这一切行动,归根究底,其实只是为了宣示一个意念——没人理解我,我也不要什么人理解!而往往来说,当女性采取这些极端行为的时候,也正是失恋中的女人最被这种痛苦折磨的时候。因为在这个状态下,她把所有的痛苦都龟缩在心里独自承受,拒绝跟任何人分担。
  人类承受痛苦的能力是有限的,一般来说,当女性处于这种状态下的时候,也正是她最为脆弱的时候,她的心理防线已经脆弱得像张纸一样,只要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碰,便可以一触即溃。当然了,前提是,你这轻轻一碰的方法必须是正确的,不然的话,就只能适得其反了。
  而我现在就是在等待一个适合我伸出手指的机会,在此之前,我宁愿一言不发,静待时机。就让她憋着吧,她憋得越厉害,等下处理起来就越简单。
  不多时,汽车一直开到北山山腰,还有一小段路的时候,我提议道:“没有多远了,我们下车走走吧,也多呼吸下新鲜空间,怎么样?”
  淑芬看了看韩蓉的高跟鞋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我的目光给制止住了。然后,我自己率先下车,把车门打开,过了一会,淑芬就扶着韩蓉走了下来。
  我之所以选在还有小段距离的地方下车步行,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当人类生气或者说憋气的时候,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这可是一件很累人的活。从这里到忘忧亭,路途很近,如果是常人,当然是一点影响也没有。但是韩蓉今天饿了一天,刚才晚餐也没有吃太多,身子仍然有点虚,此时又穿了一双高跟鞋,这段路途对她来说,却足以使她感觉到疲乏。当她的肉体一旦感到疲乏,那就势必影响到她的精神,分散她的注意力,使她不能像一开始那样把全部精神都集中在胡南事件上。另外,她穿着高跟鞋,走路并不方便,也累,那路上就势必需要淑芬和我在一旁搀扶着她,这样一来,就可以削弱她心中那种刻意营造的自闭感。而这两样,等一下的行动都是极为有利的。
  路途并不远,只走了十几分钟,但是和我所想的一样,这段距离已经足以让韩蓉感到有点累了,而我们俩的搀扶也让她感受到了一点温暖。在亭子里坐下来的时候,她还对我们两人说了一句谢谢。我听到这句谢谢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会心一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接下来,就等着你喝醉了。


第十一节 向着大海,出发(中)
  我们坐下没多久,司机和保镖就把我们准备好的酒拿了过来,然后他们两个人就回到车里,把车开到远一点,不过依然可以看到我们所在的地方。
  等到他们一走,韩蓉就自己把酒瓶拿出来,啪的一下打开,再拿出三个红酒杯,然后哗啦呼啦倒满,自己率先端起一杯,“为了庆祝我的新生,为了庆祝我们有缘坐在一起喝酒,先干一杯。”
  我和淑芬互相看了看,伸手拿起酒杯,跟韩蓉碰在一起,“干杯。”
  刚碰完,韩蓉一仰脖子就把一大杯酒喝了个干净,紧接着是淑芬,两个女人都把酒干了,我没道理不干啊,虽然我闻着这酒的时候,就感觉这就似乎挺有劲的。
  结果一大杯下肚,我感觉胃像火烧一样,于是便问道:“这是什么酒?”
  “白兰地啊。”韩蓉一边倒酒,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
  当她刚说完,我就感觉到脑袋顿时沉重了几分,心里惨叫一声,“不要……”
  原计划是先把韩蓉灌醉,让她酒后吐真言,把一切都发泄出来,然后我再徐徐开导,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先翻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我心里正哀叫连天的时候,韩蓉又给我们三人各倒了一杯,“来,再来一杯,不喝到趴下,谁都不准走。”
  “啊?”黑暗里,我的眼睛吓得眨个不停,上次楼兰雪是这样,现在韩蓉又是这样,难不成世上的美女都能那么能喝?看来,以后跟美女打交道,除了二十八般武艺之外,还得把酒量也给练起来啊!
  一杯一杯又一杯,一连喝了三杯之后,韩蓉才勉强刹住车,摇摇晃晃地坐了下来,看起来好像有了点醉意。而兄弟我虽然偷奸打滑,吐酒,倒酒加假喝,但是依然是两眼昏花,立足不稳,有点上头了。不是兄弟无能,实在是这酒喝得忒猛了一点。我心里估摸着,我苦心孤诣想出来的计划,今晚肯定泡汤了,没办法,我现在脑子根本不同使唤,除了金星,什么都想不出来了。至于淑芬,那就更不用说了,第二杯的时候,就老老实实地趴在石桌上一动不动了。
  这时候,韩蓉用力往桌子上一拍,大喝一声,“我们划拳。”
  我应了声好,便跟她划了起来,但是事先跟她说明,不管谁输了,只需也只许喝一小口,不准一杯干,现在喝的这可是白兰地,不是可乐丹尼。韩蓉点点头应承了,我便陪着她划了起来。也许是前面三杯确实喝得猛了些,韩蓉也有些上头,后面她划拳输了的时候,喝起来也有点悠着了。至于我,那可顾不得什么酒品了,只要输了,杯子一端,手微微一震,把酒洒在一旁的草地上,半点也不敢进口。反正天黑,韩蓉也不怎么察觉。就这样,我才能勉强支撑下来,要不然的话,恐怕早就落得跟淑芬一样的下场了。
  就这样又喝了约莫干了一个多小时后,韩蓉姐姐身形一震,婀娜的身材左摇右摆,终于露出醉态了。我仗着灵台一点清明,总算撑到这一刻了。
  “不喝了,头疼。”韩蓉说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着亭边走去。
  我睁着眼睛看了看,这亭边再走两三米就是悬崖了呀,怪不得她今天穿得这么好看,难道……这位姐姐不会真这么刚烈果决吧?
  我这么想着,赶紧站了起来,刚要开口劝阻,韩蓉就已经坐在了三个手掌宽亭边的木檐上,她把双腿平放在木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按说也真奇怪,刚刚还是一片乌云,这时候天边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蹦出来一轮弯月,恰恰好照在这小亭里,让整个亭子里平添了几分凄冷的味道。
  按照我原本的计划,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韩蓉应该是放声大哭,把心里的悲苦都彻底释放出来才对。然而事实却是她并没有哭,她只是就这样疏懒地坐在亭边,仰首望着天边的那轮若隐若现的弯月。而我则傻傻的站在亭中,仿佛稻草人一般。
  好久之后,韩蓉才缓缓地说道:“十年前,有一个男人,他说要送给我一份礼物。我于是为这份礼物等了十年。十年后,他终于把这份礼物送来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份礼物就是告别。”
  韩蓉说着,无力地摆了摆头,盘在头上的头发有一缕无声地滑落到她的脸颊上。四周一片寂静,韩蓉轻轻的苦笑声,显得格外落寞。
  又过了一会,韩蓉将她低垂着的头抬了起来,对我说道:“阿齐,你过来。”
  我上前几步,站到她身边,韩蓉又对我说道:“摸摸我的鼻子。”
  我没有问为什么,伸手摸了摸她的鼻子。
  “有什么感觉?”韩蓉问我。
  我说道:“很滑,很挺,摸起来很舒服。”
  韩蓉又问道:“是不是觉得鼻尖很硬?”
  我点点头,“好像是有点。”
  韩蓉抿了抿嘴唇,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这个鼻子其实是做的。我的鼻子原本没这么高,就是因为他说他喜欢西方人的高鼻子,所以我特别去做的。”
  “不过,你这个鼻子确实垫得很漂亮啊。”我说道。
  “谢谢。”韩蓉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又垂下头来,好一会之后,她低声说道,“阿齐,你那么聪明,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说他为什么宁愿选一个男人,都不愿意选我?我是不是真的那么差?”
  我嘟了嘟嘴说道:“这件事就要看你从什么角度看了。如果你换个角度想想,一个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同性恋,都能跟你在一起整整十年,你多牛逼啊?再说了,男男女女这些事,不是比好坏,是讲缘分的。就好像黛安娜和卡米拉,两个人里面选一个,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男人都会选黛安娜,可是查尔斯偏偏就选的是卡米拉。难道说,黛安娜不如卡米拉吗?这不就是缘分咯。”
  “缘分?什么是缘分呢?”韩蓉又问我。
  “缘分啊?”她的这个问题让我愣了一下,好一会之后,我才说道:“也许……就像是在雨天,一对男女偶然在一条狭长的巷子里遇到。男在那一头,女的在这一头。他们都打着伞,谁也没有见过谁,但是却会不自禁地想对对方微笑。那个时候,他们的心里就知道,一定与对面那个人有特别的缘分。”


第十一节 向着大海,出发(下)
  韩蓉转过头,看着我,问道:“我跟他在一起十年,难道都没有缘分吗?”
  “当然有,有在一起十年的缘分,但是没有厮守一生的缘分,就像《向左走,向右走》那对男女一样,即使就住在隔壁,也只有在公园见一次的缘分。”我说着,坐在了韩蓉的旁边,也抬头望着天上的弯月,脑子里依然是糊里糊涂的,根本无法组织起语言来,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小时候,我奶奶就常跟我说,人生一世,吃多少,用多少,全都是注定的。人生凡事要随缘,强求不得,强求就会有产生孽障,死后就要入十八层地狱,还要上刀山,下火海。”
  “会那么严重?”韩蓉狐疑地望着我,“现在受害者不是我吗?”
  我把身子靠在韩蓉对面的亭柱上,用手枕着脑袋,懒洋洋地说道:“每天死那么多人,阎王爷哪里来得及一个个看?”
  韩蓉冲着我眨了眨眼睛,“你说得是不是真的?”
  看着她这个模样,我不禁摇着头笑了起来,“阎王爷什么的,我不肯定,但是强求对大家都没有好处,这肯定是真的。”
  韩蓉低下头看了一阵草地,又抬头道:“但是我真的很爱他,天齐,你那么聪明,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重新回到我身边?只要他肯回到我身边,我什么都肯做。”
  我点点头,说道:“当然有。”
  “是什么办法?你说。”
  “很简单,你只要每天缠着他,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而且还威胁他,如果他不给你个交待,你就召开新闻发布会,把一切都抖出来,向媒体来个惊天动地大哭诉。胡南那个人事业心那么重,肯定会就范,老老实实回到你身边的,还有……”
  “行了,你这是什么馊主意。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韩蓉略有怒意地说道。
  我笑着摊摊手,说道:“刚才又是你自己说,只要他能够回到你身边,你什么都肯做?”
  “是啊,但是不包括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太……”
  韩蓉还没说完,我就接口道:“太丢脸了,是吗?”
  韩蓉抬头看了看我,没有否认。
  “你看,简单一比较,就出来了,爱他虽然重要,但是没有你的面子重要,不是吗?”
  “当然不是,这不是面子的问题,这是自尊的问题。”韩蓉矢口否认道。
  我笑着摇摇头,“随便啦,面子也好,自尊也好,说到底,你爱他并不是真的毫无底线的。最起码,你不可能为了他而去损害自己的自尊,对不对?”
  韩蓉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又点点头。
  我又说道:“既然你宁愿失去他,也不愿意伤害自己的自尊,就说明你其实爱自己胜过爱他,对吗?”
  韩蓉表情有些呆滞,她没有点头,但是也没有摇头。
  “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永远是你自己,你最爱的人,也永远是你自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人不爱己,天诛地灭。无论因为什么事,也无论因为什么人,去伤害自己都太傻了。”
  韩蓉听了我的话,缓缓把身子缩了起来,把双手和脑袋都放在膝盖上,痴痴地望着亭中的地面,似乎正在想着些什么东西。
  我看她有点上道了,便赶紧趁热打铁道:“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今天刚刚跟胡南在一起,明天他就跟你说他是同性恋,要跟你分手,你会像今天这样难过吗?”
  韩蓉摇了摇头,说道:“不会。”
  “为什么?胡南不还是这个胡南?为什么你会不那么难过呢?”
  韩蓉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一个是在一起十年的胡南,一个是在一起才一天的胡南,怎么会是一样?”
  “那不就是,两个胡南之间唯一的差别,就是你们在一起的时间而已。说白了,胡南之所以变得这么重要,只是因为你跟他在一起整整十年。再说白一点,真正让你难过的,其实不是失去胡南,而是失去了的那十年时间。既然是如此,那你最应该做的,就应该是更好的珍惜接下来的一个又一个的十年。而不是在这里为了已经过去的十年而自我折磨。”
  我看到韩蓉看我的眼神有点犹疑了,她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游来游去,看得出来,她此时此刻的心有点乱,好一会之后,她有些迟疑地问我道:“照你这么说,难道我真的不爱他吗?”
  “这我不能肯定,不过人生总是充满假相,有时候我们自己都会被自己欺骗。”我耸了耸肩,又说道,“不过,你们在一起十年,你居然都不知道他在爱别人,也不知道他是同性恋。要说你真爱他爱到没了他就活不下去,我觉得又不是那么有说服力的。”
  韩蓉缓缓地眨了眨眼睛,良久都没有说话,好久之后,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显得比先前有生气了许多。这时候,她问我道:“阿齐,你年纪那么小,为什么好像曾经沧海一样,难道你谈过很多次恋爱吗?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像你这样,好像什么都懂。”
  我心里冷笑一声,拜托,你要是整天被上百个泡妞高手围攻传授,我包你比我还沧桑。
  “不是我懂得多,是你无知而已了。”
  我见气氛比起初好了许多,便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谁知道韩蓉真的会点头承认道:“嗯,别看我这么大,我其实真的满无知的。”
  我咧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做人又不用像你这么老实的。”
  又过了一会,韩蓉突然问道:“阿齐,陪我去海边看朝阳吧?”
  “看夕阳?最近的海在西海,那里离这里最起码差不多两百公里。”我虽然头有点晕,可是我不至于醉到这么不省人事。
  “没关系,有车啊!”韩蓉说着,突然笑着跳了起来,一把揪着我,“不许说不!”
  我苦笑着点头,“好吧,我就陪你疯这一次。”
  韩蓉伸手挽着我的袖弯,指着大海的方向,大笑着说道,“向着大海,前进!”
  看着她突然兴高采烈的模样,身为被挟持的对象,我也只能无奈地笑着站在一旁,在心里叹道:“女人啊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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