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年輕的手工藝

　　當真拿到四十五萬的時候，小媛情緒控制不住，又哭又笑。這姑娘，太難了。
　　胡楊過去之後，她給家裏電話，本來停止哭泣的她，又被罵哭了。他爹沒罵，但嘆息聲更加讓她難過。
　　他爹沒有責怪，只是問在哪裏，要過來接她回家。父親往往都這樣，不需要太多的言語，他們只會將行動落實。
　　而後，當知道她因為壹件古董賺了幾十萬，小媛的媽媽立即改變語氣，滿口的關心，令她相當無語。可那是自己的媽媽，有什麽辦法嫌棄？
　　其爸媽叮囑，不要亂跑，他們立即過來。
　　先不說這麽壹大筆的財富，當知道閨女還在醫院，小媛爸爸就決定動身前往溫州的。還有學校那邊，也要處理壹下，難得出壹個大學生，前途不能就這麽斷了。
　　“不哭，多個經歷，也是壹筆財富。”胡楊安慰道。
　　見不得女孩子哭，胡楊是個不懂哄女孩子的人，只好將目光投向他處。
　　方力宏也點頭：“是呀！還結識了胡哥。”
　　隨後，他詢問胡楊接下來的行程。不管怎麽說，胡楊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根據自己爸媽吩咐的，要請胡楊、小亮他們吃飯作為感謝。
　　國內外的風俗習慣，有時候都差不多，感謝壹個人，首先就是請他吃飯。
　　“等壹下出市區，去探訪壹個手工藝制作，怎麽？有事嗎？”胡楊問道。
　　老板娘姐姐得知胡楊的需求，她推薦了壹個去處，那是他們當地的壹個特色傳統手工藝，建議胡楊去看壹看。
　　胡楊聽了方力宏的話，笑著擺手道：“方兄弟不用客氣，我也就是舉手之勞而已。晚上答應了別人的飯局，所以很抱歉呀！不過，可以請小亮兄弟，他才是這次救援行動的功臣。”
　　小媛也連忙表示，她家也想邀請胡哥吃飯。畢竟，這次分別後，說不定以後都不會見面了。
　　“胡哥，那麽明天吧！我們今天也肯定不能離開。小媛的家人，恐怕也要明天才能趕到。”方力宏開口道。
　　除了邀請胡哥、小亮他們吃飯，他父母還讓人弄了壹個錦旗，準備送給派出所的。
　　胡楊想了想，點頭：“行，那就明天吧！”
　　又閑聊了幾句之後，胡楊帶著華仔離開醫院，直奔老板娘姐姐所說的地方，是市區外的壹個小鎮，叫柳市鎮。
　　柳市鎮不遠，三四十公裏的行程，不需要壹個鐘頭。
　　雖然是小鎮，但經濟發達，城鎮化程度比較高，建設比壹般的小縣城還要好。大家見怪不怪，東南沿海壹帶，尤其是江浙這種地方，自古富裕，是中國藏富於民的最好典範地區。
　　直播間不少人感嘆：“東南沿海果然才是國家親生的，咱內陸都是後媽生的。”
　　“搞笑，沿海的地理位置好，不發展這種地方，難道吃力不討好去開發其他地方？”
　　“優先發展地理位置好的地方，這沒毛病。”
　　“再說了，現在國家不是也大力發展其他地方了嗎？連西部大開發都搞了，還眼紅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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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此，胡楊不發表看法。集中精力發展個別地區，讓壹部分人先富裕起來，是偉人定下的基調，政策肯定是沒毛病的。
　　此次，胡楊他們來到這裏，是為了尋找筍殼雕。
　　據說，這是壹種以毛竹筍殼為原料，通過繪畫、雕刻、剪貼、上光等工藝制作而成的新穎工藝品。
　　“看來，這門手藝在當地也挺有名氣。”胡楊說道。
　　他只是隨便找個人問路，居然都能指引，說明筍殼雕在這裏，確實很有名。壹開始，他聽老板娘說，這門手藝的歷史很短，只有三四代的傳承，還以為很差勁呢！
　　說實話，他以前沒聽說過這門手工藝，正是如此，他才感興趣，跑過來看個究竟。
　　不過，這門手藝的手藝人不在鎮中心，而是在鄉下的村莊，還需要走十多二十分鐘。
　　水泥路出了繁華的柳市，拐彎進了黃華滬嶼後村。房子漸漸疏朗開去，雪白的小路邊是壹片濃綠的稻田，風裏有久違的、專屬鄉間的氣息。
　　筍殼隨著竹子的長大，它會不斷自然脫落，現在的農村連拿它燒火都覺得麻煩，也就任它隨著時間而腐爛，化為塵土肥料。
　　但是，在老吳手裏，這些筍殼成了仕女的羅裙、帝相的大氅。
　　在村民的指引下，胡楊和華仔來到壹棟兩層小樓前，有個院子，墻上有濃綠爬山虎，好多株雞冠花開成壹片霞光。
　　這屋子的主人姓吳，專門做筍殼雕已經三四代了。
　　帶路的村民朝裏面喊：“老吳，出來開門，有客人來。”
　　不多時，走出來壹個中年人，看到來者是兩位年輕人，有點意外。畢竟筍殼雕這種藝術，現在年輕人很少會欣賞。
　　“兩位，先裏面坐。”他邀請道。
　　胡楊詢問：“大叔，妳這裏面方便拍攝嗎？”
　　“妳們電視臺的？”老吳皺眉，采訪過他的媒體也有，前幾次還好，接待多了，就會覺得厭煩。
　　胡楊搖頭：“我是個主播，來您這，是有人推薦，打算讓更多人看到您家這門手藝。此外，就是采購壹批作品。”
　　聽到後面，對方會買作品，那麽拍不拍攝都無所謂。
　　老吳笑道：“先裏面坐，壹會給妳詳細介紹壹下。筍殼雕這門手藝，傳到我手上，其實也沒有多久，它還很年輕。”
　　壹樓是工作室，二樓壹整間屋子全是展示作品的地方。
　　竹筍殼經人工剪、切造型後，拼粘堆貼在有圖案的背景板上或布胎之外，能制出平面的畫或立體的人物，這就是筍殼雕。
　　工作室裏成排的筍殼雕像，有孔子、觀音等人物像，墻上亦有筍殼雕後貼的平面畫，栩栩如生。
　　見胡楊他們不急著喝茶之類，老吳也就開始介紹。
　　他告訴大家，筍殼雕選材極為嚴格，必須是已鉆出土的筍，筍衣得取筍壹米以上、三米以下的這壹段。
　　因為越接近地面，筍節就越短，筍殼也跟著短，這樣就沒了大面積的縱向感。而再往上，筍殼會尖，尖的面積會變小，面積縮減能利用的地方就少。
　　而且筍殼不能生掰，得等它老了自然脫落才能用，不然筍衣太嫩不能形成粗硬纖維，壹雕就斷。
　　只見他拿起壹片筍殼，大家能看到其紋路清晰、觸手幹燥，輕輕縱向撕開後可以拼接，外皮的斑點自然形成，顏色深淺不壹，裏面則是清爽的米黃色。
　　要做壹件筍殼雕人物作品不容易。
　　老吳跟大家說：“首先，需要畫線稿，再用泥塑成大概形態。”
　　等泥坯塑好幹了之後，接下來借用脫胎漆器的方法，在泥坯外加紙片及裹上纻麻，亦稱夾纻，借由漆的可塑性及麻布的張力，將麻布跟漆層交互重疊，筍殼雕的原形初現端倪。
　　筍殼幹了之後，纖維組織極為薄脆，尤其是用在人物的披風、長裙這些面積相對較大的衣服時，若稍有不慎就會整張開裂，至於袍上的回紋、花朵則要通過雕和剪來完成。
　　工序也挺復雜，胡楊看了之後，忍不住問道：“您不收點徒弟？可以將壹部分工序讓他們完成，提高效率。”
　　老吳很快就否定了胡楊的建議，他說，筍殼得挑，人物雕得塑。神態動作極為緊要，細節往往決定成敗，壹件成功的筍殼雕絕不能壹時間壹蹴而就，得用上水磨功夫才能壹壹完成。流水線作業不太可能。
　　“妳這建議，也曾經有人跟我說過，我也認真考慮過，感覺行不通。”老吳說道。
　　他這，年產值才三四十萬，如果能提高效率，產值肯定能大幅度提升。
　　老吳無奈地跟胡楊說道：“其實，在這之前，我也收過幾個徒弟，但他們坐不住，耐不下心來。現在的年輕人，沒什麽耐性，有點浮躁。不要說其他人，連我自己孩子，對這門手藝也不感興趣，去學其他東西，有什麽辦法？”
　　他給胡楊和華仔展示了他的壹些作品，其中壹件，是非賣品。
　　那是壹件曹操的人物作品，由柞木制成，牙黃色臉，橫眉怒目，手提腰帶，款款而來。筍殼制成的龍袍挑顏色相同、斑點相類的拼接起來，連肘關節處的褶皺都壹壹呈現，不禁讓人拍案叫絕。
　　“本來，還有壹套五虎將的，但被拿去展覽了。”老吳說道。
　　胡楊觀賞了壹會，壹連指了十多件，差不多拿下他這裏壹半的作品：“這些，我都要了，您開個價。”
　　老吳大為吃驚，沒想到這個年輕人要拿這麽多，完全就是進貨呀！他開心之下，給胡楊打了個折，五萬就可以了。
　　可即便如此，直播間的觀眾還是感覺貴，平均下來，兩三千元每件，都有壹臺手機那麽貴了。
　　不過，大家也知道，這些作品，都是胡哥買下來準備送給他們觀眾的。
　　別說他們這個平臺，全世界的直播平臺，這麽大方的，經常給大家發福利的，恐怕也只有胡哥壹個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