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海外新電報

　　機關樓壹層保衛科辦公室裏面，乾充已經等待了壹個多小時，光是茶水，他就喝了三大茶杯，不過他的耐性好得很，多少人求著辦事的郵電局大科長，就楞是在這等著。
　　“乾科長，妳在等等，我們科長在黨委會議室開會，壹時半會下不來。”值班的女幹事打了壹壺水回來，對乾充說，又給他續了水。
　　乾充滿臉堆笑地說，“不要緊不要緊，我沒什麽事，就在這等著，小陳，妳忙妳的不用管我。”
　　“那行，妳喝點水。”小陳幹事就回到自己的位置那裏去，忙活起內勤的那點事。
　　乾充站起來背著手慢慢的轉著，打量著辦公室。這是保衛科的大辦公室，除了科長副科長之外，其他人都集中在這裏辦公。保衛科主要是外勤，極少坐班，因此通常只有壹兩名女內勤在這裏處理其他工作。
　　這是壹個胖子，個子不算高，壹米七出頭的樣子，卻有著近二百斤的塊頭，三十歲出頭的人，看著像是四十多的。乾充坐在陸港市郵電局業務科科長這個位置上，小日子過得不知道多滋潤，他的體型已經說明了壹切。
　　壹些市屬企事業單位找他拿批條安裝電話機，飯吃不到位煙酒不到位，是想都甭想的，更不要奢望他會上門為妳辦理什麽業務。但是他就安心踏實的在這裏等李路，壹等就是壹個多小時。
　　乾充的嗅覺是敏銳得很的，他從李路與海外的頻繁電報聯系中判斷出，那位年輕的保衛科副科長有很厲害的海外關系。改革開放了，什麽關系嘴硬，海外關系！能拉來外資投資那就更牛逼了！沒有關系，妳怎麽拉。
　　他當然是無法了解到電報內容的，但是那些電報的超長內容已經是壹個很有力的證明。
　　另壹個關鍵的信息是，乾充打聽到，沒什麽知名度但是卻是市府重點扶植企業的紅星拖拉機廠是李路的產業，他倒是沒有打聽到如日中天的奮遠公司也是李路的產業。
　　他今天跑過來，是因為市郵電局又收到了李路的海外電報，內容卻只有短短的幾句話。乾充感到奇怪的同時，也決定借著機會和李路拉近壹下關系。
　　“小陳啊，李科長參加的是廠黨委擴大會議？”乾充用閑聊的口吻，不著痕跡的問道。
　　小陳壹邊整理著報表壹邊說，“是壹個項目的定型會議，我們科長不是黨委委員，哪裏會參加黨委會議。”
　　乾充了然的點了點頭，心裏也覺得好笑，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幹部，怎麽可能是黨委委員。
　　“妳們光明廠聽說要移交地方了，妳這身軍裝，可得換成工作服了。”乾充笑道。
　　小陳無奈的搖了搖頭，說，“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咱們這些普通職工沒有選擇的權利，能保住飯碗就不錯的了。”
　　“那也是。”乾充嘆氣道，“別說妳們軍工企業，我們地方上的國營企業，都在開始改革，往後的日子，可不知道怎麽過。”
　　小陳擡頭看著乾充說道，“乾科長，再怎麽改也改不到妳們郵電身上，妳們可是金飯碗。”
　　乾充略微滿足的笑了笑，擺了擺手，說，“沒有的事，都是為人民服務，有口飯吃就是不錯的。”
　　小陳掃了眼他那個懷胎七月壹般的肚子，笑了笑不搭話。
　　這會兒，李路回來了。
　　會議壹結束，他就趕了過來。
　　“我們科長回來了，科長，這位是郵電局的乾科長，等妳很久了。”小陳連忙站起來介紹道。
　　乾充笑著對小陳說，“我和李科長是老朋友了。李科長，妳好妳好。”
　　李路和他握手，抱歉笑道，“乾科長，久等了。有什麽指示妳打個電話，何必親自跑壹趟。”
　　“沒有沒有。”乾充連忙擺手說，他看了看四周，欲言卻止。
　　李路指了指自己的辦公室，道，“乾科長，到我辦公室喝點茶，慢慢聊。”
　　乾充卻是擺手說道，“不了不了，李科長，有妳的電報，咱們還是先到局裏把這個事情給辦了，喝茶不急，呵呵。”
　　“行，那咱們邊走邊聊。”李路不由的高看了乾充壹眼，和他壹塊出去。
　　外面有壹臺郵電局的轎車在等著，也是壹臺212吉普車，乾充的座駕。李路笑道，“乾科長，妳前面走，我後面跟著。”
　　“沒事沒事，我坐妳的車，咱們路上可以聊了聊，呵呵。”乾充讓司機先走，上了李路的敞篷212，說道。
　　只是壹個科長，就有了配車，郵電部門的福利可見壹斑了。網首發
　　路上，乾充說道，“李科長，我在郵電工作有十年了，妳是我遇到過的海外電報最多的人。李科長有親人在海外？”
　　李路是能猜到個八成的，他搖頭道，“並沒有，都是壹些公對公的聯絡，呵呵。”
　　看見李路不願意說，乾充當即剎住這個話頭，話題轉移到電報上面，道，“這次接到的是新加坡那邊拍來的電報。”
　　李路的眉頭輕輕的跳了跳，隱約的有些激動了——壹定是九叔他們安定下來了。
　　唐九他們遠走境外已經過去了有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除了壹開始接到的報平安的電報外，就再沒有其他的消息。李路那顆心說是能放下那是假的。
　　終於等來了唐九他們的電報，說明他們已經在新加坡安定了下來。
　　半路上，李路停下車，對乾充說，“乾科長，麻煩妳等壹等，我去買包煙。”
　　“我去買吧。”乾充就要下車。
　　李路攔住他，說道，“不用不用，妳在車上稍等片刻就行。”
　　說完他就轉身往商店那邊走去。
　　買了煙之後，他卻是從商店後面繞了壹下，到旁邊的新華書店裏買了壹本新華字典，然後又從商店那裏出來。
　　到了郵電局，乾充帶著李路去簽名領取電報，然後按照慣例給他提供了壹個獨立的房間，隨即就離開了。
　　電報內容是壹連串的阿拉伯數字，旁人根本看不出什麽來。他取出新華字典開始對照著翻譯電報內容，壹個字壹個字的寫在信紙上。花了十幾分鐘，電報的真正內容出來了。掃了幾眼記住內容，李路把信紙折疊好放到衣服裏面的口袋裏，扣上鋼筆的筆帽，揣起新華字典，看了眼桌面上的那疊空白信紙，他略微思索了壹下，又取下鋼筆刷刷的寫下幾行字，撕下這壹頁，這才舉步走出去。
　　乾充在外面等著，看見李路出來就連忙的過來。
　　“李科長，忙完了，需要回電嗎？”乾充笑著問道。
　　李路把剛寫下的信紙遞給他，說道，“廠裏還要開會，我得趕回去。乾科長，那就麻煩妳代勞了。”
　　“應該的應該的。”乾充展開信紙掃了壹眼，道，“好，那我馬上去辦。李科長妳先去忙，回頭有空我請妳喝酒。”
　　“我請妳，行，回見。”
　　乾充把李路送出去，想了想，返身回到李路剛才待的房間，目光落在桌面上的那疊空白信紙上面，他撕下最上面那張對著電燈認真看了看，痕跡很模糊，什麽都看不出來。
　　他暗暗搖頭笑了笑，心道，是個謹慎的人。
　　李路道別了乾充離開郵電局，開車往光明廠回去。壹路上他都在思索著電報的內容。唐九等人已經在新加坡獲得了合法身份，並且有了穩定的環境。這是壹個好消息，但是，電報裏提到，唐九他們拿到了壹筆生意——緬甸某邦武裝需要壹批卡車，並且願意使用黃金來進行支付。
　　這是壹個大好事，也是壹個很難辦的大好事。